有时候她想,如果虎子爹娘知道囡囡换了一个灵魂,会怎么想怎么做?
她不知道,也无法想象他们的反应,但她知道,他们一定会伤心的,会对她产生隔膜的。就算换的灵魂比原来的囡囡要聪明伶俐,但在父母的心目中,孩子,始终是自家的好。
想通这些之后,她发誓要小心翼翼地、好好地活着,她要将自己当成真正的晓妍,她要代替囡囡好好地孝敬父母。
杜浩真不知道她这些心思,看着她歪着头掰着手指数数的可爱模样,笑了起来,露出洁白如贝的牙齿,说道:“你学的这一些字还不行,还看不懂我的那些书的。这样罢,我教你读书如何?”
晓妍没想到他竟会提出教她读书,怔了一会,高兴起来,拍着手跳着笑嚷着:“好啊,好啊。杜哥哥最好了。”又多了一个免费的老师,还有机会见识更多的书,何乐而不为?
从此,晓妍除了帮家里做些家务,努力学些作为一个农妇应该知晓的本领,与冬儿等一帮小孩儿玩闹,还多了一项事情,就是得空就往杜家跑,向杜浩真学习识字。当然,她也指点了杜浩真许多家务活的做法,不止是生火而已。
而这件事她也并未瞒着家里人,虎子爹娘也并不阻止,只吩咐她要在杜浩真得空时才去学,不要烦着杜哥哥。而虎子取笑晓妍是想考个女状元。
女状元?晓妍倒是想考,可有机会吗?
在学习的过程中,晓妍发现杜浩真小小年纪,在学问上却已经小有造诣。他与虎子同在临村上学堂,据虎子说,连夫子也常夸杜浩真聪慧,是可造之材。
杜浩真与虎子同学堂上学,又是邻居,没多久就混熟了,只是杜浩真比虎子安静多了,像个小大人一般。虽然是家道中落的公子哥,却没有公子哥的傲气,很是懂事。经常在下了学堂后,便帮着杜正清做些农活。
虎子爹娘也很喜欢这个安静懂事的孩子。虎子娘怜他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又教晓妍识字,待他极好。一次见杜浩真学着锄草手上起了水泡,很是不忍,拿了些中药替杜浩真敷了。
晓妍那时正坐在一旁学着打络子,抬头却看见杜浩真呆呆地看着虎子娘细细地替他洗伤口、包扎,眼神柔和、眼圈有些红,眼里还有泪光,怔了一怔,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心里也一酸,有些同病相怜的起来,暗暗叹了口气。但她比杜浩真幸运,离开了前世的妈妈,还在古代遇到了一个疼惜她的娘亲。
杜浩真抬头时,目光与晓妍一撞,脸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转头眨了眨眼睛。
午后,晓妍搬了张小凳子坐在院墙下,嘴里唱着不成调的曲子,一边复习着刚学会的络子花式,一边照看着晒场上晒的昨天收回来的谷子,赶着贪嘴的雀儿。
这世界种点粮食可不容易,在收成很好时,亩产也只有三担谷子,也就是约三百来斤,收成差时甚至亩产才百来斤。而在现代时,亩产都达千斤了。晓妍和冬儿有时到人家收了的谷的稻田里玩时,也会翻翻稻草堆,找一些落下未脱粒的稻穗,带回家喂鸡。
想到父母一身泥一身汗地累了几个月才收这么一点点粮食,晓妍就禁不住地叹气。
杜浩真从院子走了出来,走到晓妍身边问道:“小妍怎么叹气了?”
晓妍头也没抬,随口说道:“这络子又打错了。”说完后自己也愣了一愣,谎话竟越说越顺口了,竟不假思索便说了出来,看来是说多了谎话的结果。——要变成坏孩子了。
杜浩真沉默了一会,闷声道:“我想念我的娘亲。”
晓妍听着他语气里的悲伤,手顿了一顿,抬起头看着他。
寒门小户 二十、捉泥鳅的风波
晓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或许他向一个四岁的女孩倾诉,本身就不是想得到什么安慰,只是纯粹的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杜浩真低头看着自己手上裹着的纱布,轻声说道:“我娘在时,哪怕我只是擦破点皮、撞青一点,我娘都会心疼。所以小时候,我就算是无关痛痒地跌了一跤,也会大声哭闹,引得我娘陪着哄许多话,让奶娘、姐姐们着急地围着我转。可现在,就算再痛,也只能暗暗地压在心底,就算想哭,哭给谁看去?已经没有人安慰我了。”
晓妍听着他自语似的说着那番话,心里五味杂陈。杜浩真以为她听不懂他说的那番话,可她懂。在现代,妈妈在电话里唠叨着“不要太晚回学校”、“外出要注意财物、注意安全”……她还曾经很烦,急急地答上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可失去了,却无比怀念那耳边的唠叨。
子欲养而亲不待。
晓妍心里也浮起了对前世父母的想念,揉了揉眼睛,将眼里的酸涩压下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安慰杜浩真,干脆什么话也不说。两人静静地看着远处的群山,山顶的白雾暗暗沉沉地压在山顶上,也像压在他们心上。
杜浩真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并没有注意到晓妍的异常,他以为她只是没听懂他的意思,所以不说话。本来,他也只是单纯地想对一个人说说压在心里的话而已。
这时虎子跑来唤晓妍:“妹妹,捉泥鳅去。”
晓妍想起小时候唱的一首儿歌:“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