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依柳道:“并不是独自来的,是府里金大爷要往庄子里查看去,我随了他来的。”金大爷是外府管家,多年的老忠仆,在府里颇有声望。
老夫人点了点头,转眼见任以安在旁边侯着,笑道:“你几时来的?我倒没留意,快请坐罢。”
任以安倾步上前向老夫人请了安,坐了一会。说笑了几句,因任依柳的凑趣,气氛显得特别融洽和煦。
一会后,晓妍发现老夫人身前伺候着的丫头、婆子都被悄悄打发了出去,本来对任依柳的突然来访有点惊异的,如今越发怀疑起来,听的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沁荷唤她出去帮忙煮茶,便应了出去。
回来时,正听得任依柳带了哭腔,着急地求道:“祖母,您是最疼我的了。您真忍心让孙女儿进宫去吗?”
老夫人淡淡然的声音响起,带了几丝疲惫:“秦进家的带三小姐下去歇息歇息罢,我也乏了,你退下罢。”
任依柳失望而又不甘地喊道:“祖母……”却被老夫人的贴身婆子打断:“三小姐,老夫人乏了呢,还请你小些声,赶路也累了,您是玉石一般的人儿,累坏了可不好了,请先去歇息罢。”
门开了,只见老夫人闭了眼,一手轻轻撑头,依靠在软垫上歇着,脸色木然而平静。
任依柳原来色若春晓的脸色有些灰败,咬着唇忍着眼里的泪水,一脸失望无奈,慢慢地扶桌站了起来,扶过奶娘的手,向闭目而眠的老夫人一拜道:“那孙女儿待老祖宗用空了再来罢。”扶过奶娘的手慢慢地往外行去。
任以安脸色沉郁,也随着要道了别出来,老夫人却睁开眼道:“安儿留一会。”
晓妍捧了刚煮的茶汤,随在沁荷身后,两人都目不斜视,沁荷捧了茶分别递给老夫人和任以安,听得老夫人道:“你平日里与三丫头亲近,劝一劝她罢,这是府里的大事,不是她可以任性的。”说着叹了口气。
她声音平淡,可她的叹气声中,却含了无奈和怜惜,甚至带了一丝凄凉。
晓妍忍不住瞟了她一眼,她的眼睛正看着门外任依柳远去的背影,脸上却似乎更憔悴了几分,老态毕现。
任以安静了一静,低低地告了退出门。
一路无言,任以安在面前慢慢地行着,脚步里带了几分沉重。经过荷塘边缘时,停下步子,看着眼前枯败的残荷,道:“祖上的荫泽又能佑得多久?圣上数次字里行间隐约透出对异性侯王业奢侈,虚耗国库不满,早就动了削减侯王的念头,可任府都在做些什么?看不到隐患,不思为主分忧,不思为国尽忠,自己内里倒斗得厉害,甚至都防着哪一个出了风头挣了侯位。任府的荣辱,皆系在一女子裙带上矣。”转头看着晓妍,眼神沉痛而无奈。
晓妍看着他的目光,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__________________好困,睡觉去。
寒门小户 九十九、事露
九十九、事露
任依柳入宫的决定还是没有改变。
即使疼爱她的老夫人也没有反对这件事。
虽然任依柳求了她几次。但结果只是令老夫人越发不愿见她,甚至到后来还带了不满,觉得白疼了这个孙女,竟这般不顾大局。
原来夫人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才会让任依柳来别院求老夫人的吧。
期间,任依柳也求了任以安,她梨花带雨地哭泣着,求他替她求情。
任依柳甚至提到了萧蝶儿:“她也是天姿国色的姑娘,为何不能让她入宫?”任以安只能苦笑,萧蝶儿虽然也是美女,但她毕竟是姻亲,如何又将她送入宫的理?再说了,她已经许配给了鲁启公子。
任依柳哀哀地泣道:“你只记得蝶儿许配给了鲁公子,那我呢?别人也就罢了,你是我最亲的哥哥呀,我入了宫,青表哥怎么办?怎么办?”
任以安凝眸看了她一会,眼里有些怜惜,道:“三妹,你要忘了他,从此以后彻底地忘了他。”
任依柳腾地站了起来。波光粼粼的泪眼睁的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冷声道:“我以为你是不同的,原来也一样,都要出卖妹妹求荣。”甩袖而去,长长的衣袖将那一只精致的白玉茶杯扫在地上,玉石脆响,茶水四溅。
任以安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神色冷淡中带了点凄然,可他知道,他决定不了她的命运。
晓妍看着拂袖而去的任依柳和静静站立的任以安,暗叹了口气。她出生在贫门,身不由己,可就算天生富贵,出生在豪门,一样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比如任依柳。
晓妍默默地收拾了地上的茶杯碎片,突然听得任以安双手负在身后,看着窗外道:“我不是一个好哥哥。”
她微微一怔,轻声对任以安道:“公子,这也是她的宿命,你别自责了。”
任以安只叹了口气,轻垂着头摇了摇,雪光映着他微皱的眉峰,一身落寞。
她想了想,一边继续蹲着将四散的碎瓷片捡在手中,一边道:“我哥哥失手杀了人牙子。被罗县令诬陷,若我不去县衙为奴,我哥哥就会被罚充军,所以我还是为了奴。也有些女伴们劝,我爹娘疼我,若我吵上一吵,闹上一闹,未必就会逼着我为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