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又垂下眼帘:“姑娘是认错人了罢?他是咱店里的大当家,平日里住在都城,今日是来巡视店铺、查账来了,才到了一两天,哪就买了你的玉佩了?”
晓妍心一下灰了下来,原来他只是来巡视店铺而已,自己却想了那许多,还特地来打听,退出店铺,她慢慢地沿街走着,心里有些懊恼自己的自作多情。
小西也看出了她从刚才起就一直不妥,试探地问了几句,晓妍心不在焉地含糊应了,突然响到,若任以安真是来寻她的,到了永宁先到自己的当铺看看也是可能的,而真正的目的,肯定不会告诉掌柜的,而酒坊至今是以方贵的名义经营的,他应该并不知道,若他真来寻她,应该会寻往她家里去才对……可是,她现在还在城里转头冲小西一笑:“我们下午就回家去罢?”
小西愕然:“可我们才来……”
晓妍笑道:“若你喜欢,下次再带你来吧。”
方贵也对晓妍急着回去有点惊异,但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便雇了车送了晓妍回去。
可是,回到家里后,心里揣着一团小火苗等了几天,却依然没有见任以安露脸,等得心中的那一团小火苗冷了、熄了。
晓妍苦笑起来。她只是曾经作为他奴婢的一个卑微女子,他那样的家世,又岂会容他娶她?
可是,自己竟会莫名地期待、莫名地盼望着他的出现。
她,若是可以理智一些,若是可以决断一些,应该会更好的罢?
她眺望着远方,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地吐出,见自己心里的最后一丝不切实的幻想摒弃,默默地对自己说,她再不去想虚无的感情,而是,尽快让家里强势起来罢。
寒门小户 一百二十一、战事
一百二十一、战事
日月如梭,从春到夏,从夏到冬,转眼就过了一年多,晓妍的酒坊在稳步经营着,渐渐的酒坊的收益已经增多,加上一家人的勤劳,积蓄也越来越多,只是佟家也曾经经过了贫寒,养成了节俭的习惯,虽在表面上一切如旧,但到底手里有钱,底气也更足了。
这一年多来,晓妍在家乡和永宁城之间来往穿梭,与“酒痴”程易之也日渐熟识。
相处日久,程易之对她的偏见益发淡了,他本不是受世俗约束之人,渐渐地便不以晓妍是个女子为憾,引为朋友,当然,这种交往放在现代是寻常,放在古代,却都是暗中进行的。
此时,方贵在城里开了一家酒楼,名唤“长歌楼”,只因取名时,晓妍恰好想到李白的诗句“长歌吟松风”。
晓妍将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研究菜式上,她绞尽脑汁地回想着前世吃过的那些菜肴和小吃,虽然时隔久远,她竟还是想起了一些,程易之不但在酒上造诣不浅,只要关乎吃喝玩乐的,他似乎无一不精,晓妍口述或者描绘的那些美食,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在他和晓妍的通力合作下,竟也整出了好几样美味的菜肴和小吃。
虽然不足以造成轰动效益,但还是让方贵的酒楼红火了一把,比如如今夏季时分,从现代转化来的冷饮类小吃,就让方贵的酒楼宾客盈门。
而晓妍也终于研制出了让鸡蛋保存得更久的方法,就是制作成皮蛋。
酒楼里的皮蛋瘦肉粥也是一道招牌粥点。
酒坊里制作出来的葡萄酒也按口感色泽分了几等,但一等的酒却是并不摆出去卖的,而是只供应了酒楼,这也让酒坊和酒楼有一种互惠互利的联系。
晓妍日益喜欢这种安宁的日子,充实而自在,虽然乡下依然有些流言蜚语,但她内心安宁,对她也就没什么影响了。
只是赵银环并不这么想,她生怕这些流言影响了晓妍的婚事,且晓妍的年龄也日益大了,已经快十七岁了,她背着晓妍悄悄地打听着那些有适婚子弟的人家,一心要为晓妍寻个好夫婿。
在听闻程易之与晓妍相熟后,甚至刻意地探听了程易之的家世为人,当得知程易之已经娶妻后,只得作罢。
在晓妍拒了几次婚后,一日在酒坊后院的葡萄架下,程易之半躺在摇椅上,惬意地眯着眼扇着扇子,半真半假地笑嘻嘻对晓妍道,若是晓妍过了十八岁还未婚,就变成老姑娘了,他是不介意收了她的,程家还养得起她。
那时晓妍正拿了本书在手中看着,毫不客气地拍了他一书。
那日里正登了酒坊的门,要求加赋税。
方贵恭顺地应了下来,悄悄塞了点碎银给里正,这些寻常的打点是少不了的,问道:“这几年国泰民安的,为何突然就要加赋税?”
里正应道:“咱这里是太平了,边疆可不太平,西北将有战事,”冲北一拱手接着道:“圣上乃爱民如子的好皇上,听闻近些年来北疆蛮族常扰我边境,将我边境当成了他们的打谷场,弄得民不聊生,圣上大怒,任命虎将沈安之大人为帅,任泰之大人为将,率大军攻打北疆蛮族。”
晓妍正在院子里纳凉,本只当做一件时事新闻听着,心里还在担心着赋税会不会逐渐加重,还有虎子和方贵都正当壮年,会不会在战事吃紧时被抓壮丁,听到“任泰之”时,她猛地站了起来,往店堂里冲出去。
任泰之,泰之。
任茗曾告诉她,任以安,字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