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咏冷声道:“那乌永贵和另外两个人往山下的方向跑了,我们的人去追了。”
谢星阑自不着急,只仔细看眼前六人面庞,这六人肤色黝黑,年岁在二十来岁到四十来岁不等,着粗糙布衣,却皆是精壮干练,一看便是打猎的好手,但如此看下来,却没有一人是他们所寻之人。
谢星阑拧眉,“那人在何处?”
这六人各个挂彩,却皆是一脸蛮狠无畏,其中一年轻者闻言冷嗤一声,却并不答话,谢星阑扫了一眼深林中四五处巨大深坑,又从满地箭矢机关上扫过,盯了几人一瞬后,他面色忽然微变,“留下十人善后,看是否有其他逃脱之人,其余人随我下山——”
他转身而走,谢咏跟上一步,“公子?”
谢星阑头也不回道:“她还在山下!”
……
半山腰的千瘴林中,莫斌正朝着黄义走来。
莫斌生个国字脸,颧骨突出,浓眉上挑,一双下白的角眼,尤其显得凶戾狠毒,黄义看他越走越近,吓得面无血色,“不——”
莫斌走到黄义跟前,上下打量他,眼底意味深长,又忽然轻嗤一声,一把攥起他的领口,将人半拖了起来,“你是县衙捕头?”
莫斌力大如牛,黄义说话都不利索,“我……我不是……”
莫斌眯了迷眸子,四下一看,拖着黄义的后脖颈便要往远处的树丛走去,黄义瞳孔陡然瞪大,绝望地看向秦缨,“县主,救、救我——”
谁也未想到会生如此变故,这莫斌竟有龙阳之好!眼看黄义被拖走,李芳蕤和谢坚几个心中皆是五味陈杂,但更令他们不解的是,黄义个中毒症状明显,可都过了这么久了,他们却并无头晕胸痛之感。
而这时,秦缨骤然开口,“慢着——”
秦缨语声清亮,再无片刻前的气弱之感,莫斌驻足,转身看向她,赵武人也盯住秦缨,乌永忠拧眉觉得古怪,可要说何处古怪,却又一时难辨。
秦缨从谢坚身后走出,背脊笔挺,风仪凛然,她目光寒锐,直往几人身后看去,“就你们四人?还有一个叫孙书平的年轻男子在何处?”
听她道出“孙书平”字,赵武和莫斌面色微沉,秦缨继续道:“你是赵武,他是莫斌,你们在几年前先后犯案,后被流放到了长秋山矿场,你们在矿场之中服苦役,而莫斌你,本只需服役年,却被恶意刁难羁押了五年之久,因此,你对衙门公差憎恨至极,至于你好男风之事,的确令人意外。”
秦缨说完莫斌,又看向赵武,“你是紫竹山赤水村人,在山外以木工讨生活,那刻在死者背上的马腹图案,正是出自你之手。”
见赵武一脸阴沉,秦缨又往北面看了一眼,沉声道:“村中其他成年男子,是否都去对付我们其他人了?”
赵武不语,乌永忠则死死盯着秦缨,“你……你未曾中毒?”
秦缨讥诮弯唇,“此番南下之前,我的好友便告诫过我,说这一带山中多有瘴毒,极其凶险,还专门赠了我解毒之药,你们靠山吃山多年,又人手不足,自有可能依山作恶,因此在山下时,我们已将解毒之药服下。”
乌永忠不敢置信,“可……可是叔没说过……你们就在他的院子里,他怎会不知此事?!这不可能!”
谢坚和李芳蕤也很是惊讶,但很快,谢坚惊呼道:“是县主让我们喝的水!”
李芳蕤和翊卫们皆是恍然大悟,纷纷敬服地看向秦缨,而莫斌一听此言,瞬间握紧了腰间匕首,又几步退到了赵武身侧,他们有四人,但对面光翊卫便有十人,且各个武艺高强,乌永忠咬了咬牙,除了握紧砍刀之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知道自己不曾中毒,谢坚顿时全无顾忌,他剑花一挽便想上前将贼人捉住,可刚迈出半步,秦缨抬手制止了他,“你看几人能制服他们?”
谢坚哼道:“四人都是多的!”
李芳蕤袖子一挽,一副只有亲自出手才能解恨的架势,“我看两人足矣!”
秦缨闻言点头,话锋一转道:“留下人在此,你立刻带着其他人去找你们公子!他们未服解瘴毒之药,这些人又早有布置,虽是乡野莽夫,可他们整村联起手来,你家公子或许会吃亏!”
谢坚一愣,立时生出几分动容,“可是……可是公子让小人保护您,何况这些皆是乌合之众,就算再有布置,想来也伤不了公子——”
那“万箭穿心”四字言犹在耳,秦缨心跳得厉害,“眼下我无需保护。”
谢坚犹豫难决,秦缨只好语声严肃了些,“这是我的命令,速去找他!”
“——你要找谁?”
秦缨话音刚落,一道清朗的声音忽然穿林而来,她眼瞳灿然一亮,猝然转身往林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