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折腾,顾迟自然也知道了到底是谁没事来找他的茬。
然而他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电视剧里的各种假设情形是不存在的,他甚至不知道周正信在哪儿。与其去气势汹汹地去宣告自己的存在然后像蚂蚁一样被碾死,还不如让郑承嗣给周正信送上符水来得可靠。
“行了,你快走吧。”顾迟看起来蔫蔫的,没什么精神地对郑承嗣敷衍地挥了挥手,“一来就没好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郑承嗣问,“你不可能真以为他爸只会找人算命吧?”
“你要迟到了。”顾迟看了看表,“还有六分钟关闸口,你要排队过安检,你要进的闸口还在最里面,你可以试试。”
郑承嗣果然不再啰嗦,飞奔而去,只留下顾迟站在原地,脸色差得像送葬的。
他今天其实休息,老板大发慈悲,让他先休息几天,却没有获得一点的好心情。平时想着休假,现在却变成了等通知才能回去上班。所以人还是要工作,工作才能得永生。
顾迟又想起前男友来。
前男友以前并不算不修边幅,但是对自己的长相好像也不太在意。就像普通的直男一样,衣服能穿就行,高三的时候学习很忙,也不是没有过随手找件衣服乱套的情况。也就是脸好看,可以随便套麻袋。
今年见到的前男友,却似乎更好看了一些。不至于多么精致,可至少衣服都是一套一套搭配好,挂进了顾迟的衣柜。有几次前男友开完会回来,一边跟顾迟说话,一边随手摘下袖扣和领带。顾迟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前男友低垂的侧脸,前男友面无表情,在灯光下有着跟他相似的疲惫,提醒着顾迟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但很快,前男友就进了浴室,很快洗完出来,背头又变成了顺毛,周总也变回了周挽越。周挽越总是让顾迟付钱,顾迟也总是在周挽越面前假装自己是个无所不能什么题都会做的人。
但假装总是不好的,肥皂泡很简单就破了。前男友终究还是前男友,很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复合。
周齐回来的时候,顾迟正在看电视。
顾迟并不喜欢电视机,尤其是网络普及以后,能用到电视的机会少之又少,有什么东西上直接搜不好吗?干什么非要看电视呢,还会被迫看一堆广告。
现在顾迟又觉得有电视挺好的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假装在看电视也不错,不用他自主选择,随便按几个键,就有节目自动跳到他面前,一片欢声笑语在屋子里蔓延开。
但周齐很茫然的样子,不知道顾迟在生什么气,他又还是坐过来,和顾迟在同一张沙发上。甚至脸偏过来,习惯性地想亲一下顾迟,但被顾迟躲开了。
“你怎么了?”周齐问了一次,顾迟没回答。
周齐也被带得有些不开心了,转头面朝着电视想跟顾迟一起看节目,脸色又变了变,若无其事地把遥控器拿过来,换了个台。
这个节目的人声没有那么嘈杂,顾迟的心情也已经随着时间平复了一些。
“你爸跟你说了吗?”顾迟问,“你在他面前出个柜,他就已经找到我了。”
周齐怔了一秒,但看起来也不是很惊讶,想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找你麻烦了?没事,你就……”
“这不是你说没事就没事的啊!”顾迟终于暴躁了起来,“你为什么不能跟我说一声?!”
他极少这么大声说话,周齐都吓了一跳,他又委屈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啊。他一直逼着我去相亲,难道你要我骗婚吗?我总要告诉他的,法律上又不能断绝父子关系,他还那么难缠。”
周齐也不是不关心顾迟发生了什么:“如果是工作上为难你的话,你也可以到我的公司来。或者我去跟他说。”
“我为什么要去?”顾迟反问道,看到周齐又很茫然的样子。
偏偏周齐还挺无辜:“在一起不好吗?”
顾迟突然没有火气了,他意识到,周齐是很真诚的,周齐是一个不管正餐只想吃蛋糕的人。
他又想起那句诗来了:遍身绮罗者,不是养蚕人。
是白居易大诗人写的这首诗,顾迟再不热爱文学和历史也知道,白居易肯定不养蚕。
他曾经去当过志愿者的特殊学校里,有的孩子喜欢画画,有的孩子喜欢唱歌,但并不是励志故事里的那样,被人挖掘,成为画家和歌手。他们不是被人埋没的天才,只是自己喜欢而已,画得粗糙,唱得走音。到了一定的年龄以后,他们就会离开,如果能找关系找到一份简单的工作,就已经是万幸。
这是顾迟所能接触到的世界,他尽力去给予他的善意,但这个世界里更多的是柴米油盐、工资、晋升、讨价还价,还有很多周齐根本看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