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站起身,望着眼前这个逆光而立的身影。
此刻窗外的云如同轻纱一样,被午间和缓的风轻轻吹送,仿佛随时都要融进似灰似蓝的天空之中。
“叔叔,您是周遂的父亲吗?”
“我是。”
“叔叔好,”期期理了理头发,又理了理衣服,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促狭而狼狈,“不好意思,我很想进去看一看他,可我不是亲属,没有权限,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您带我进去看看?”
“他还在沉睡。即便现在进去,他也无法看见你。”
诚然周北城语气平淡,似乎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他所言也的确是实话。况且今日正常的探视时间已经结束,要是想再放人进去,还需要和医院的上层领导打声招呼,走一遍繁琐的流程。
“我知道,可我就是想看一眼,确定他现在还好不好……”
“你觉得,他现在好吗?”
期期瞬间噤了声。
脸上如被人无形地甩了个巴掌,一时火辣辣地疼,大脑亦是不受控的嗡嗡直响。
她明白,就算周遂的父亲不喜欢自己,也是应该的。
小到自己方方面面的条件,大到这次给周遂惹来的麻烦,都足矣让别人的父亲心生讨厌,就如同从前肖渝的父母也是那样厌恶自己。
她想,或许别人就是出来下逐客令的,只是因为比较有涵养,才没把话说得那么明白。眼下自己要是这会儿继续赖在这里不走,属实太没有眼力见儿了,肯定会让人烦上加烦。
于是,正当她组织着语言,想要与对方礼貌道别时,眼前如山一般的默立着男人却忽然开口道,“期期,你可以陪我下楼喝杯咖啡吗?”
“好的。”
尽管感到一丝惶恐,但期期显然无法拒绝。
期期原本以为,以周父那一眼望去的考究品味,定会在医院附近找一间环境十分优渥的咖啡店坐落,却不想他在下电梯后,直接去到了医院二楼拐角处的那间被私人承包的小甜品店。
“在这里可以吗?”
“当然可以。”
期期心下愧歉依旧。
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周遂带来了这样的伤害,别人的父母就算对她要打要骂,她也都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这会儿的周父还在以如此平等的姿态与她对话。
这间开在通道附近的甜品店被缠绕着塑料假花的铁艺架子围着。随即,二人就临近着样子有些滑稽的花架,坐在了四周来往熙攘的人群中。
“你看看,需要一些什么?”周北城将单子递给了期期。
可此刻的期期没有翻阅餐单的心思,她轻咬着唇,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热的就行,谢谢叔叔。”
周北城撤回了手,没有继续问下去。转瞬唤来了服务员,点了两杯热拿铁与可颂三明治。
随即,这一方小小的桌面,在鼎沸的人声中陷入了沉默。期期的心情很低落,只觉得四周的嘈切仿佛都带着一缕缕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