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遂有些后悔。
他担心自己的得意忘形,将自己和期期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又重返原点。所以至此之后,他不敢再多吭声,全程就像个雇来的保镖似的,直愣愣地守在距离期期的一米开外。
所幸他找的这位专家还是敬业的。
尽管挂的是外科,但她对期期里里外外都检查得很仔细。
糟糕的是,期期的确伤得不轻。除了一些破皮的伤口,她全身有多处软组织挫伤,甚至还在CT扫描中检查出了轻微的脑震荡。
周遂这就不高兴了。
相处至今,他大致地了解期期单一的人际关系,从而眼下的这一身伤就算不开口问,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出是从哪儿得来的。他知道有些事情期期并不占理,且又容易偏执,所以要是换回一些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可如今对方既然下了这么重的手,那么他也不能再选择视而不见。
短暂思忖后,取完药的周遂掏出了手机。
然而正当他专注地翻找着某个号码时,他的肚子竟不争气地咕咕响了起来。
周遂觉得有些羞耻。
这么个忙里忙外的节骨眼上,他居然还饿了。
还好刚包扎完伤口的期期正在远处,安静的托着下巴,像是在沉思些什么,幸而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一窘态。
周遂见缝插针地发完了信息。
然而在放下手机的一瞬,他突然转念想起期期作息规律,向来都是到点三餐,眼下折腾了大半个上午,她会不会也饿了?
富贵险中求,想来感情上也是如此。
于是周遂深吸一口气,打算不再按常理出牌,“期期,药我都拿到了。你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饭?附近有家苏州菜做的不错,味道也清淡,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然而还没等来困惑扑闪着濡湿双眸的期期作答,不想同一时间,竟有人对他使出了如出一辙的死皮赖脸招数。
“……阿遂,你怎么在这里?”
周遂眉心一皱。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可惜并没有。
在走廊上立定着的方凌雾五官姣好,妆容精致,优越的仪态在人群中很是出挑。她一身当季的Chanel白色软呢套装,再配着同系列的双层珍珠小羊皮鞋,手里拎着位于顶奢金字塔尖的鳄鱼皮喜马拉雅,就连垂在肩后香气曼妙的秀发都透露着一丝不紊的美丽。
她的出现,像极了肥皂剧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财阀名媛初亮相。
他们已经一年没见了。
想到这里,周遂的心里并不好受。毕竟这曾是他心心念念的身影,是他在绝望时最希望得到慰藉的对象,然而此刻的他却再也不会被这样虚晃的光鲜亮丽所打动。坦白说,他为自己过去的选择感到可笑,甚至感到羞耻,此刻更是觉得多欣赏这份美丽一眼都感到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