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存好笑地抱臂看着他:“你在吃醋?”
“啊,”温演面无表情,“我就是在吃醋。”
他想起躺在医院病房里的梅可萱,想起她顺水推舟的恶意逼宫——面对踌躇不定的恋人和岌岌可危的关系,他是不是只能效仿她那种畸形过激的解决方式?
温吞的方式只会让凌存回避他。「兄弟」的身份一天不解除,他们就一天不能正大光明地牵手接吻。
凌存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把他当作用心对待的恋人,还是可以短暂托付真心的打发时间的对象?凌存向来在性之外沉默,不爱表露心迹,他从没得到确切的答案。
在那之前,确切的约定是「百次期满,就重回‘家人’」。
他不想对凌存动粗,更不想强迫他,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不正常到了极点,根本不是普通竹马应该走的路线!
——从强迫开始的因,绝对种不出圆满的果。
约定的百次眼看见底,身体以外,他还有什么能够留得住凌存的东西?
……说到底,「凌存对他抱有好感」这件事本身只是他全凭直觉的臆测。
凌存本人从头到尾、哪怕情至深处头脑缺氧的本初时刻,也不曾亲口对他说过「我爱你」「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这样的话。
一次都没有。
但喜欢凌存的人却始终没有少过,多如闷热夏季的蚊子,饶是彻夜不眠,也无法尽数驱赶。
就算没有霍劲羽,也会有张劲羽、李劲羽——他如何保证这其中的某一个不会真的让凌存动了心?
他慕强,他喜欢性格鲜明开朗又不针锋相对的类型。温演完全了解他的口味,也因此深刻地明白自己绝非凌存的理想型。
因而,连开口询问都变得困难。
“哪怕一点点也好,一点点……”温演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到凌存身边半蹲下,抓紧他的手腕,骨节近乎泛白,近乎祈求地开口:“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说不出来。
为什么说不出来?
快问啊,让面前这个人给你决断,给你下死刑书!然后给你一个顺理成章伤害他的理由!
爱与厌恶交织,催生出史无前例的庞大破坏欲。
温演想,他是小偷,是骗子,是强盗,是世界一切令凌存讨厌的东西的集合体。所以他强迫,他要挟,他无理取闹,试图以此得到自己最想要的宝石。
他想要将宝石独吞,含在口中,咽下食道,让胃酸溶解。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会因为本身无底线的卑劣感到暗自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