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并不是不美妙,只是平静的湖面上起了涟漪再不能平静。
不看对方,就已知道是谁。转身过去,长长的宫道上,那抹素洁的身影还是那样美好,不染半点的尘埃,清美的脸颊上也看不出一丝的埋怨。
“大娘,十三妹妹,恭喜你们相聚。”欧阳明珠轻轻拂了拂挽在臂上的白纱,朝往踱了一步,盈身一拜,低眸一瞬,只有牡丹花般的美丽与高洁,看不到任何的歹意。
“十二姐姐,你太过客气了。”羽彤扬袖,示意她起身来。
“不是做姐姐的客气,这些都是必须的礼数。妹妹虽小但是正室,另者妹妹还是这西郎的长公主,怎不叫我这做姐姐的客气?”欧阳明珠笑盈盈地说着,态度颇是亲和。
这个看似平静的女子背后到底掩饰了多少汹涌,今日来此,怕是有话要说才是。
“娘,您先回去歇息,我与十二姐姐有些话要说。”羽彤平静地说道。
“可是彤彤——”上官婉柔的脸上生起一抹忧色,先前被西郎的人劫回皇宫,后来又落到东方璃手中,那时明珠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张罗打点,怎会不知其中蹊跷。
“娘,放心。”羽彤牵了上官婉柔的手,握紧一分,投来的眼神里皆是笃定。
“好吧。”上官婉柔还是依依不舍地松了羽彤的手,转身踏上高高的台阶,回了擎天殿中。
此时风愈烈,卷起地上的落叶哗哗直响。
欧阳明珠目送上官婉柔远去,嘴角不禁地咧起一丝苦笑,明眸如阳的大眼里生起满满的羡慕,“不是亲生母亲,对你都能如此之好,真好啊。”
“自个儿眼前的才是最好的。”羽彤抿唇一笑,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欧阳明珠之所以有此感叹,定是记恨于程雪娴对她的严厉。
其实眼前的女子何偿不是个悲剧了。
“也许吧。”欧阳明珠扯唇又是一个涩笑,看向羽彤的眼神渐渐由平静转为凌利,“有时候我想不通,为什么老天爷要把好的都给你们,十四妹妹是他的皇后,而你又是他的皇后,特别是十三妹妹你,把两个最优秀的男人的心都掳去了。”
“十二姐姐过奖了。”羽彤微微摇首,清澈的眸光扫过去,从那个清美秀丽女子的眼神里看到了腾腾的杀气。
她抬袖一瞬,衣袂滑落白嫩的肌肤,手臂上的蝴蝶印记格外清晰。
“敢问姐姐一句,他们二人,你到底中意的是谁?”这个问题也许连欧阳明珠自己都会纠结,但她还是问了。
欧阳明珠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抬眸看向远处的天空,幽蓝幽蓝的,眉色之间掠过一丝美好的向往,“记得有一次,娘罚我跪在花园里,那天好冷,冷得我直打哆嗦,突然有那么一只手伸过来,说,不怕,有他在,他说他会保护我,我清楚的记得,他的手覆到我冰凉手上没有挪开,是那么的温暖,我这一辈子也忘不掉。他送我十三弦琴,教我武功,让我觉得这世上还有个人在关心我。可是他还是娶了十四妹妹,他大婚那天,我看到了他,看到了他脸上无比的冰冷,还有那双深邃的不可捉摸的蓝眸,我觉得他与我有着一样的孤寂,心扑扑地跳着,很想靠近他,很想给他温暖,可惜啊,可惜,他要的温暖不是我给的——哈哈——”说到最后,眉眸之间的憧憬骤然破裂,一道冰冷的厉光扫向羽彤,笑着,凄冷的大笑,格外的惬意,“在东楚,知道你身世的人并不多,只要西门诩星有意隐瞒,西门傲是不会知道你就是长公主的,或许你现在还可以在南岳跟他过着幸福的日子,你想知道西门傲是怎么知道的吗?”
“诩星说过,有人泄露了消息。”羽彤的脸色微怔,大约已猜到泄露消息的人是谁了。
“对,那个泄露消息的人是我,是我飞鸽传书给西郎皇室的。”欧阳明珠轻轻地拍了拍胸口,笑意愈是惬意了。
“这样你心里就快活了?”羽彤无奈地摇头,明明大好芳华的才女如今却是如此狼狈,尤其是她笑的时候,几乎是扭曲。
“我心里不快活!”欧阳明珠一声嘶吼,俨然将她先前塑造的淑女形象破坏的淋漓尽致,“东方璃说过,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我跟他有一点不同,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一个就够了,你竟把他们二人的心都抢走了,你说我能放过你吗?”
“十二姐姐,你醒一醒,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毁了自己。”羽彤从明珠的眼里看到了更多的杀气,她早已不是那个温婉美丽的京城才女,而是一个已经失去心性的“疯子”。相劝的同时,暗暗提起一股内力,对方的拳头握得很紧,已是内力待发之势。
“不要你管。”欧阳明珠又是一声咆哮,情绪几乎失控,素手一扬,挥起厉掌朝羽彤劈来,只是刚到半空突然停下,背后飘逸的身影出现,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为什么?”明珠回首,看到是东方璃,不可置信的摇头。
“明珠,不要闹了,朕说过很多次,不许你伤害她。”东方璃蹙着眉,那妖美的脸颊上皆是强硬。
“你心里只有她吗?”欧阳明珠迟疑了一下,身上的戾气顿时消散,再看东方璃时像一个乖巧的女孩,眼里皆是渴求。
“是。”东方璃的回答是肯定的。
“那我呢?只是你的一颗棋子吗?像段紫菌她们一样吗?死不足昔?”欧阳明珠痴痴地追问,眼里是彻底的绝望。
“朕亦说过,你与她们不同,朕根本无意将你培养成杀手。”东方璃的眼底涌起少有的无奈。
“我知道,都是我自己要求的。”欧阳明珠抿了抿唇,一长串清泪哗哗地落下,“都是我自找的。”
“明珠——”东方璃想解释什么,欧阳明珠却是一扬袖打断了他,笑得有些凄苦,“不要说了,你喜欢她,对我只是可怜罢了,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