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集体里,她开始憎恶自己过去的生活,尤其是与江永江的那一段生活,她觉得一旦被她的同学们知道,那将是她最无地自容的时候,她就想到了逃离,逃离江永江。
现在一切仿佛又回来了,尤其是看了江永江的来信,她忽然觉得她就是属于江永江的,她不管怎样也不可能成为戴天娇、任歌等等,一种来自母亲身上的宿命,现在深深地附在她的身上。在她那高度自尊的天空下,她不能就此生活在一五八,一五八的一切都离她幻想的生活差距很远。她多少次幻想能一个人住一间房子,尽管现在只是三个人一间,但是,一种看不见的压抑,还是让她感到难过。她看不惯夏冰,更着不惯戴天娇,在她看来生活太宠爱她们了,而她不过是被生活遗忘了的丑小鸭。
她手里攥着江永江的来信。这是她从来没有收到过的这么厚的来信,她坐在自己的床上,这时,夏冰和戴天娇都不在宿舍,她们每天的这个时候几乎都不在,要去拿报纸、夹报纸,她们可能还会结伴散步,反正那是一种她们的生活。
她又把信展开,这次不是逐字逐句的看,而是掠过。看到了最后,她的心猛地收缩起来,说不上一种什么感觉,但是,往事却历历在目。是的,就是这一双小手,他说是软软的小手。她忽然极想砍掉这只软软的小手,尽管它现在已经不太软了,被肥皂和来苏儿水泡得很自,但是,一种滑腻腻的感觉还是那么真切。是的,那时他说,握住它,使劲地握住它,动嘛,动嘛,上下地动,对,哦,对,再握紧一点,好,好的,哦,快,快一点,哦,再快,再快一点,快,快……她亲眼看到了他那种如垂死的样子,抽搐着全身,痛快的、压抑的,那喷涌而出的白色,像一道白色的虹,越过她的手臂,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一股刺鼻的腥味弥漫在江永江小小的宿舍里。他起身搂住她,用下巴颏蹭她的头发,说,谢谢你,谢谢你,我是舍不得你啊,你还是一个小姑娘,可是,我是多么想,多么想啊,你无法理解男人的这种想,是要命的。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玩着这样的游戏,江永江使她认识了男人,她以为所有的男人都是江永江,江永江是惟一的男人。可是,后来不是这样了,后来她听到过她们说起她们身边的男人,完全不同的,优秀的,像是电影和书里才有的。她开始憎恶她和他曾经玩过的游戏,在黑夜里,她听着周围的鼻息声,她不敢想她的过去,她觉得是一场噩梦。
想到这,她觉得头剧烈地疼了起来,像无数根刺扎在里面。她仰面躺到了床上,紧紧地闭着眼睛。
许久,宿舍门外响起了掏钥匙的声音,王萍平迅速坐了起来,把信塞到了抽屉里,拿起一本书,靠在床头,一副悠闲阅读的样子。
果真,夏冰和戴天娇回来了,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就在进门的这一会儿,还好像在讨论什么。
“王萍平,你今天躺在这真是太可惜了。”戴天娇说。
王萍平移开书看着她,在等着她的下文。
“你问更冰,今天的晚霞真是罕见的。”
“是吗?”王萍平在心里说,什么大不了的,晚霞还没见过吗?她从心底里烦这种大院似的夸张。
“真是千姿百态,变幻无穷,你想什么它就能变什么,真是绝了,是吧,夏冰?”
夏冰应了一声。
戴天娇好像很高兴,又说:“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晚霞。”
夏冰就在一边泼了一瓢凉水:“也没什么,你也是心情的缘故。你收到了张少伟的信了呗。”
戴天娇就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还是很好看的。”片刻又说:“当然,信也有因素,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信了,把人都急死了。”
“唉,我真想也急一急,可惜没有急的。”夏冰讪讪道。
“他真的已经上去了,你说让不让人担心嘛。”戴天娇脱了鞋上了自己的床。也靠在床头上,又把信从兜里掏了出来。
“你看嘛,他们已经到了前指,随时待命,每个人都写了决心书呢。”戴天娇看着信说。
“问题不大吧,现在已经好多了。”夏冰说。
“好是好一点了,他也说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我还是害怕,真的。”戴天娇说。
“可以理解。”夏冰似乎已经不想再听她叨叨。
戴天娇听出来了,就又独自把信看了一遍,放下信满脑子还是张少伟,脑袋里全是按照他信的内容设置的一些场景,什么钢架棚,她见都没见过,只能想。
王萍平始终没有吭声,心里却一直在说话,看把她美的。怎么什么好事都轮到了她?一想到自己,就更觉得这世道太不公平了,又更加激发了她要过一种更好的生活的想法,她已经下定决心,在不长的时间里,离开一五八。一五八的天地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小太小了,而且社会的变化,也是超出人的想象的,已经有一批又一批的人连自己过去的城市都已经抛弃,他们到一个叫深圳的地方,那是一个开创事业的地方,当然,她没有到深圳的想法,但是,她一定要进入城市。
与戴天娇相比,夏冰的心情就不好。钱兵上次把东西给她以后,他们有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过去还能在大路上偶尔遇到,不知怎么搞的,最近也遇不到了。夏冰倒真希望这样,她想要:见到了不是很尴尬吗?说什么好呢?
有一天,夏冰在大路上竟遇到了钱兵的一个朋友,也就是次钱兵领到她们宿舍去的其中的一个,本来就不知道叫什么,:在夏冰早已把人家忘了,是那个男兵叫住了她。男兵告诉他钱:上前线了,夏冰吃了一惊。那人告诉他,是分部把他抽调去了因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