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冠王!”陆常用力捶了一把陈今岁,“你的后程我的梦!”
“说笑了。”陈今岁笑得合不拢嘴。
钟延慢腾腾地走到终点,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你和博尔特之间就差一个字。”
“什么字?”
钟延道:“他是奥运会三冠王,你是校运会三冠王。”
“傻逼……这么说也是。”陈今岁笑了笑。
他说罢目光在操场里转动起来,最后终于停在一处。
“宋小妹!”陈今岁笑着冲他招手,“我帅不帅?”
宋星年心悸难平,他敛着笑,冲他点了点头。
躁动中,钟延听到一个低哑的女声。
“药。”
钟延扭头,看见周琪,她给自己递来一盒药,转身走入了人群。
他想起刚刚的比赛。
练体育的对彼此的能力都有点数,他知道周琪能跑出什么成绩,可是刚刚那一刻,他明显看出周琪比以往都要着急。
似乎是想给这个伤员争取多一点儿的时间。
沉默又无力的付出。
静谧夜时,了无生息,整个六水陷入无边的漆黑。
唯有房间里仍然未眠的说话声。
“父亲。”
“estelle,”低沉的男性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我必须告诉你,你的时间并不多了。”
他的中文十分流利,甚至不瞧样貌根本看不出他是欧洲人。
“我知道。”宋星年的声音里尽是无奈与不甘。
“从中国回来的医生告诉我,你所剩时间已经不到三个月。”这个已经四十岁的欧洲男人满嘴哀怨,仿佛一个一无所有的年轻小伙,他深深叹了一口气,“estelle,我支持你的决定,你说希望回国度过最后的时间,可是希望你也念及父子情谊,把你所剩时间分我一些,父亲一生只为金钱地位奋斗,早年失去了你的母亲,如今也将要失去你,所以能不能,回到父亲身边。”
几个月以前,在来到六水以前,风流快活的宋星年查出已患胃癌,并且已达四期。父亲找遍了各国各地的名医,可也无力乏天。
癌症四期本就是等死期的专业名称。宋星年心里明白,这个世界不会有人能医治得了他,也没人能救他。
那以后,宋星年戒烟戒酒,戒掉所有纷扰的聚会,也戒掉了以往。
他开始根据医生的安排进行规律的进食与化疗,原本精壮的身体却逐渐消瘦,一向爱好打扮的他留了难以打理的长发,昔日红光遍布的脸颊终于苍白,只剩下病态四溢。
一向大心脏的他陷入了自我阴郁当中,他回避了所有相见与现实,把自己关在医院冰冷的屋子里,没日没夜地祈求死亡再晚一点到来。
他像是遭到报应一般狼狈不堪,一次一次地幻想着重来。
后来某天,宋星年推开窗户,看见这个世界每一个为生存而忙碌的普通人,看见头顶焦灼的烈阳,看见真真切切的人世间,心口重重一动。
脑海里闪过那个他只去过一次的地方,那年他九岁,母亲离他而去,他跟着父亲去到那个地方埋葬了母亲。
听他们说,那是他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