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你死。”
手术室昏黄的灯光亮起,陈今岁推了推医用护目镜,给黄嘉注入麻醉剂。
“刀。”
“钳子。”
“剪刀。”
他沉稳的声音里藏着一丝隐忍的颤抖,仿佛即将崩塌的高山。
这场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长到陈今岁觉得过去了一辈子。
“患者心率不稳!”
陈今岁眉心一跳,猛地弃了手术刀去给她做心肺复苏。
“在恢复了。”
“心跳正常!”
然而不待几人狂喜,报告人员突然惊呼:“患者心跳急速下降!”
心电仪发出急促的声音,像是追赶着生人的鬼怪。
陈今岁的动作没有停下,却愈发颤抖。
心电图上冗长的线条毫无章法地跳动中,最后连成一条平缓的直线,叮——
刹那间,陈今岁愣在原处。
他的感官开始模糊,隐约听见耳旁传来沙哑的声音:“死亡时间,12点31分。”
这一刻陈今岁心口落下一层血霜,他望着黄嘉轻阖的双眼,往下,是她安静的笑。
温暖的光披在她脸颊,仿佛世间在对这个天才艺术家在做最虔诚的告别。
“陈医生。”身旁的女护士喊了一声。
陈今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哑极了:“后面的事,你们做吧。”
他替黄嘉盖上白布,离开了手术室。
一路如同行尸来到更衣室,他轻轻地摘下口罩眼镜,摘下一切,最后将工作服整齐地挂进柜子里,终于他再也无法支撑,摔坐在角落里。
女护士站在那间更衣室门口,望着坐在角落里颓丧的男人,不知为什么,他只是坐在那里休息片刻,她却觉得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突然想起这个男人刚来到这个医院时,带着冰霜和凉风,好像永远也走不近他,他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从来不笑,他好像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连活着都是一种委曲求全。
他对待工作很认真,不计较旁人的猜忌,对待病人总是很温顺,那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男人,也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医生。
二四年的冬天,钟延迎来了一场关乎他前途的比赛。
比赛开始前,他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都这时候了,先别接电话。”
“准备准备去热热身。”
不知为什么,那通陌生电话总让钟延觉得,那是陈今岁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