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嘉不识路本也只是想要随便走走,越走越不对劲,这才发现迷路了。想着要往来时的路走回去,但哪里还能认出来,索性闭上眼乱走一气,指不定能遇上个下人侍卫的,问下路也好。他心里想得美好殊不知脚步却一步一步无知迈向平冲最担心的去处——后山。
陆仁嘉也不知走了多久,身边刮来的夜风湿且阴,他身上衣物并不厚实这样一吹,难免瑟缩。望着前方一片黑漆漆的林子,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的灯笼,握在手里如同他的心脏一般不安宁。衣服擦着路旁的茂密植物沙沙作响的声音在死寂的林子里格外清晰,传达到耳畔身体的不禁炸起一层鸡皮。还是不要往前走了,前头看上去好阴森。脚步正抬起想要往回走,却听见几声脚步声,和压低的抱怨之声,隐约感觉那些人是往自己这边靠近的。陆仁嘉赶紧吹了灯笼,蹑手蹑脚躲到一颗大树后头,伸长脖子去看。
见四个黑衣大汉,两人一组各抬着一个麻袋,看样子挺有分量。看着他们马上要走过来,陆仁嘉屏住呼吸僵直身体,恨不得让自己的身体与树木合为一体。见四人没有发现自己,笔直的往林子深处去了,他才缓缓松了口气。眉峰拢到一处,好重的血腥味!一双眼望着那四人离去的方向,他又不傻夜深人静四个汉子抬两个充满血腥味的麻袋往深山老林鲜为人知的地方去,麻袋里是什么东西他自然知道。他不是仵作对尸体不感兴趣,且自己初来乍到,何必去寻那晦气。
陆仁嘉摸索着下山,心里直抱怨倒霉,刚来血盟就见毁尸灭迹,真不是个好彩头。
折腾了好一阵子,天际隐隐都见着鱼肚白了。陆仁嘉总算见着那和蔼可亲的小屋子了,见屋内还有莹莹灯火,想是平冲担心自己还在苦等。陆仁嘉心里有些小感动,平冲是血盟中他唯一可以感觉到真心的人,虽然有些呆头呆脑但对自己却是很上心的。这样想着便决定以后再不对他乱发脾气。撒丫子一路奔过去,兴高采烈的推开房门。脸上愉悦的表情来不及落下,僵硬的卡在脸上,瞬间粉碎。
屋内为首的是一名年纪近半百,双鬓有几丝霜白,长须垂胸,一双眼细长眼角上挑,似饿狼般精光迸射。那中年男人身后恭敬的站着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便是今日见到的舒纳。但见这阵势也就知道那中年男人的身份了。陆仁嘉心里无端惴惴,谢吉天深夜带人守在小楼等自己入网,恐不是好事。他有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心下虽恐慌无措,在司徒宇身边这几年其他学不会唯独这脸上功夫倒是修炼到炉火纯青,此时他的脸面便是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瞧在谢天吉眼里说不出的扎眼,鬼知道他其实害怕的双腿都在打抖。
陆仁嘉对着他恭敬的行礼,一声师傅,唤得谢吉天芒刺在背。
陆仁嘉见他笑得诡异且森冷,心下更加肯定这老头对陆寒声器重宠爱估计全他妈是谣传!
谢吉天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一捋胡子笑得人畜无害,“寒声何苦站着,走近些让为师好好看看。”
陆仁嘉哪里敢不从,僵硬的挪着步子似死囚赶赴刑场。
谢吉天看着他端正的跪坐在自己身边,从容淡定。他心里有鬼,越发觉得陆寒声深藏不露,诡秘异常似一条冰凉危险的毒蛇安静的蛰伏于自己身边,等待时机给与自己最致命的一击。平冲便是个不得不引以深思的警钟,他可不信绿蔓与自己的对话被他听去只是一个巧合,定是陆寒声下达的命令!都说他失忆不记得过去,既然是失忆对血盟的一切都是陌生,那为何派遣平冲潜入堂主内院,且为何绿蔓会对两年前自己杀陆寒声一事知根知底,莫非绿蔓也是他的人……想到此处谢吉天头皮一震发麻!阴谋!
这个人本就应该在两年前死去,是自己亲手一掌击在他天灵盖上废了他武功,震断他全身筋脉。如此严重的内伤本是大罗神仙难救,而他却奇迹的活过来了!谢吉天死死的瞪着他,双目中隐隐藏着一丝恶毒疯狂。
陆仁嘉只觉得被他这样望着,后背上冷汗涔涔。和他有仇有过节的是陆寒声,凭什么在这煎熬的却是他陆仁嘉!菩萨啊我是无辜的!
谢天吉用眼神示舒纳,舒纳会意三步走到两人前头,将手里一个方正的锦盒安放在两人身前的桌上。
陆仁嘉不明其意。
谢吉天发音虽低,但言语间还是透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寒声正值青年,记忆怎这样不好。这是你回血盟朱雀堂送给为师的见面礼,为师无功不受,只得亲自给你送回来了。”
陆仁嘉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说辞,自己来朱雀堂可没给他送过礼,此番说法为的是什么!更不敢贸然打开那黑漆漆的盒子,做无辜状望着谢天吉道,“寒声不懂师傅的意思。”
谢天吉抓住他的手,不容对方有丝毫反抗拒绝,引导着陆仁嘉的手指,将盖子揭开。
陆仁嘉这一吓非同小可,见那漆黑的盒子内仰放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而那头颅的主人正是平冲。陆仁嘉恐惧的望着面上带着薄笑的谢天吉,脑内回忆起森林埋尸的一幕,被处理掉的其中一具是不是平冲无头的尸身?只觉得身边刮起惨惨地狱腥风,惨白着一张脸,指着谢吉天如见一条“咝咝”吐信子的毒蛇,“你!”
谢天吉狞笑着猛地出手将他双手反剪压在桌上。原本还有一丝温和的脸顿时布满煞气,厉声道,“你已武功具废,我出手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你最好识相交出《破穹心经》的残卷,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如若不然惹急了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仁嘉被制,本是无比慌张。一听对方开口索要《破穹心经》,既是有所求,陆仁嘉也就敢肯定对方眼下不会轻易杀死自己,仿佛吃了颗定心丸,淡淡道,“你要的我可以给你,先放开我。”
谢天吉也未料到对方竟然答应的这样干脆,松开他,狐疑的眯起眼审视着他。
陆仁嘉讥诮道,“你何必这样忌惮我,眼下我武功具废手无缚鸡之力,唯一心腹也被你杀死。我若不应了你,只有那刀山火海等着我,我身子本就弱,何苦要受那折磨苦楚。横竖结果都一样。”
谢天吉望着眼前的陆寒声说不出陌生异常,但心里又存了积分提防,他眼下处在弱势应了自己许是缓兵之计。这小子两年不见圆滑机灵不少,也懂得识时务了。他高高在上盯着陆仁嘉,问道,“你把那半本残卷藏哪了?”
“我又不傻,那样重要的东西又岂会随身携带。”陆仁嘉眼珠子一转,唇角上扬,心里有了计较,挑了个硬钉子让你撞撞,“我把那半本残卷藏匿在将军府了,且就我一人知道藏匿地点。”
果然谢天吉一听此事竟会牵连到司徒宇,脸色顿时一僵,陆仁嘉心里得意,怎么样进退两难了吧!
谢天吉睨视着陆仁嘉,宣州司徒宇与他纠葛两年,当初龙婥兮掳走他,司徒宇一路追击,如若不是陆寒声暗中放冷箭,重伤司徒宇,眼下他又怎会出现在自己眼前。想这两人感情纠葛真真错综诡异,若是放陆寒声回宣,司徒宇若心怀痛恨欲杀他抱一箭之仇,事情还好解决。若是陆仁嘉回宣州花言巧语唆使司徒宇对付自己,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虽已将其中利害想得通透,谢天吉还是当机立断,“好我给你七天时间,去宣州取回《破穹心经》残本。”
陆仁嘉有些不可思议,他当真不怕自己唆使司徒宇率一万铁骑铲平了这狗屁朱雀堂。
谢吉天从袖中掏出一枚乌黑药丸,舒纳见状默契的制住陆仁嘉,强捏开他的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