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爱你么?”楚玉如的脸色突然不好看了,甚至有些激动,“他若不爱你,你拿空家里的用度就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
二丫心里吃惊,面上却羞赧地强调道:“他定是爱我的!”
话说出来,眼见得楚玉如情绪极速变化,脸色都开始发红,眼里竟鼓了一包泪!
二丫心里慌乱了,莫非,莫非她真与书生有何勾连?为何一听我喜欢书生,就这么激动?她这么美,哪个男人能拒绝呢?二丫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慌乱,可她不由自主的慌了。
楚玉如见她一脸无措,慌乱地看过来,又呆又可怜,不由叹道:“唉,为什么,为什么这世间事如此不公!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明明男人才最混账!”
二丫嘴唇哆哆嗦嗦,脸色白了又白,似要昏倒般惊恐地问:“有,有多混账?”
“二丫妹妹,”楚玉如擦擦眼泪,大叹口气,竟抬手轻抚抚二丫的发,像真的对自己的亲妹妹般低声说道:“姐姐给你讲个故事吧……”
菊儿紧张地急速出声唤道:“小姐!”
楚玉如微笑着摆摆手:“无碍,只是讲个故事,是故事啊……”
菊儿垂着头,坐了回去。
二丫白着脸,仔细地听。
桐川往北啊,有座鹿州府,得有七个桐川县那么大,水陆两发达,南来北往的客商必经此处落脚,以前街面上的人,无论是公子,小姐,掌柜,小贩,那可真是摩肩擦踵,往来不息。可自从朝中奸臣当道,赋税繁重,商铺倒了一半,贫民更是无以糊口,近郊的贼寇便多起来。
是年三月三,恭迎春神娘娘,各家公子小姐们按照惯例去普慈寺进香献礼。
楚家有女,天资国色,父母爱之如宝,平日里很少出门,此次也随着母亲来到普慈寺。
寺内大片的迎春花儿正娇嫩,丫鬟菊儿高兴地于花间奔走,间或扬起手,朝站在花畦边上的楚家小姐楚玉如挥手:“小姐,快来啊,这儿还有粉色的花,我不认得啊。”
岸上的楚玉如,便轻巧地提了裙儿,面带着新奇的微笑,试探着迈出第一步,踩到春土上的第一步,带着雀跃,带着欣喜,淡蓝色的丝带自花叶间划过,伴随着主人,兴致勃勃的飞舞。
主仆二人在花海中相聚,欢欢喜喜地摘花,扑蝶,玩的不亦乐乎。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很远很远。
美人自有惜花意。楚玉如只摘了一两朵花儿,菊儿却快捧不下了。
宝殿内佛号朗朗传来,楚玉如抬头看看,日上中天,该回了。二人相携往花海外走。
“施主,留步!”不防身后有人呼喝。
楚玉如回过头来,见是四个出家人,头顶无毛,项中无珠,腿上也没有僧人特有的绑腿,衣衫松松垮垮,鞋子上满是泥泞。
更泥泞与浑浊不堪的是他们的眼神,他们看楚玉如的眼神,像看案板上的一块肉。
楚玉如拽着菊儿往后退。
“施主,哪里去?此间无人,可不是个好耍的?着什么慌?”
“僧人”露出真面目,步步逼近,朝二人扑过来。
菊儿吓的惊声尖叫。可她眼见得楚玉如吓的脸都白了,不得已,咬咬牙挺身而出,搬起地上的石头狠狠地砸!
可“僧人”轻松地避过,一个扫堂腿就绊倒了她,锤子大的爪子抓起菊儿的腿,像抓一个小鸡仔,拖着她便往树林拉。
楚玉如骇的呼吸都没了,她觉得自己的声儿不是人声儿,像一股血拼命地挤出喉咙,大颗的泪不受控制的滑落,喉咙腥甜嘶哑:“救命啊!救命啊!啊!啊!——”
正此时,花海的另一头,突然响起一声大喝:“什么人?!为何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快快放手!”
这一声,如蒙观音临世,楚玉如投入了所有的期望看去。
只见一紫衣长袍,翩翩佳颜的年轻公子,正扑进奸人群里厮打。但他好像不是僧人们的对手,可他没有放弃,被揍倒再爬起来,拼命的反抗。
菊儿脱离魔掌,大哭着朝楚玉如爬来。
厮打与混战最终让奸人害怕了,害怕惹来真正的僧人,他们扔下那公子逃跑进密林消失不见。
公子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楚玉如紧紧握着菊儿的手,泪眼婆娑,哆哆嗦嗦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