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额娘,咱们既要走了,倒可惜了这几大株桂花树,可是这树咱们又带不走,我想着不如叫人把这新鲜未开的桂花摘了来,放在干的大瓮子里装些带过去,以后也可以泡茶、做桂花糕吃。额娘,您不是总爱咳嗽嘛,这桂花茶也能”
“哎哟小祖宗,你贪吃也犯不着拉上夫人。”一旁的王嬷嬷先开了口,又继续说道:“夫人,您就可怜可怜咱们大小姐,不过是两个时辰的事儿,您要是再不答应她,我估摸着咱们大小姐就该自个儿扮猴子上树去摘了。”说罢,自己先撑不住乐了。宛之却不管这些,只要是能在京城吃到这自家做的桂花糖糕,说自己扮猴子就扮猴子呗!
其实宛之阿玛京城的宅子里倒也种了些桂树,只是那边冬天气温低,环境又不湿润,所以开出的桂花自然带着一股苦味,泡茶喝更是又苦又涩,所以才想从家中带些过去。
转眼三日后,家中一切都已收拾妥当,这的宅子由府上的家生奴才王福夫妻倆带着四个小丫环和两个小厮照看,临走前宛之一再嘱咐一定要照看好这几株桂树,以后每年十月份也要摘些含苞的桂花送来京城,之后又与相邻的林姐姐道个别,送了个她亲手制的荷包,才抽抽噎噎的上了马车。
这一家人走走停停,十月末才到了京城。轿子才停,就有几个衣貌周正的小厮拿了个朱漆雕花小垫脚摆在了轿子旁,宛之的贴身丫鬟碎玉扶着她下了轿。抬头只见大门的牌匾上工工整整的写了“佟府”两个大字,转折处更见浑厚有力,多了分刚毅,却少了几分闲散自在,宛之遂心中隐隐有些失望。府里原来派过来的林孝家的早就跪在那等着,问个安后又起来弯腰引着她们进了正门,而后又穿过两个门脸,方到了正殿。
待宛之的阿玛额娘坐定后,又吃了茶,林孝家的才将府里的嬷嬷丫鬟奴才一并叫来磕头问安,又回了分给各人的差事。才垂手立在一旁。额娘听完,定定的端了一会子茶,才说道:“这差事原是林孝家的安排好的,想必你们也早就熟悉了自己的差事,今日就先这么着,老爷和我也都折腾一天了,待明日我再细细的问你们。林孝家的,带她们散了吧。”
宛之在一旁却也呆不住了,只想着快些把她的几瓮子桂花找个地儿埋了。不想还要等奴才们问了安才能走,这会子正好都走了,宛之干紧央额娘:“额娘,我再不把那桂花埋喽,估计就要烂在瓮子里了,正好您和阿玛也累了,我去取些桂花来给你们泡点子茶喝,好去去
火气,您等着啊。”说完立马带着碎玉出去了。
宛之带着碎玉闲逛,想着找一个阴凉的地方好把那几个大瓮子埋起来,她边走一边记着这府里的构造,进门是两个门脸,然后分为东、中、西三路,正殿一间,左右各有东西两个配殿。后殿有三间,东、中、西各一间,每个后殿左右都有配殿。
宛之住西后殿,所以带着碎玉就往那走。刚进后殿,只见门口左右各一株大桂树,开的花却不似原理家里的略显红色,而是偏黄的白色,细闻之下,也不似家里的桂花一般香。
进门后,主室靠墙摆了一张檀木雕花鸟图的方形红黑小方桌,桌儿旁边各放同样花式颜色的靠椅,因现下京城也有些凉了,所以椅子上均放着崭新灰鼠垫儿,只是这灰鼠垫儿竟把椅子都要包住了,靠着也不觉凉。再像左一瞧,左配室竟是个书房,这定是阿玛安排的。只见窗旁立着一个长约六尺的黑漆榉木大方桌,只是四角皆是圆弧,并不像以前家中的那件肃然,反添了闲适之感。桌儿上不过摆了大大小小的各豪,参差不齐的插在一个墨绿色筒子里,这笔筒竟是墨玉的,还有一方墨,还有几张上好的桃花纸。书房中还有一个书架子,上面却没什么书,许是还没收拾到这儿罢。右边墙上挂着一张琴——这原是宛之的喜好,她见过的闺阁小姐们都把琴摆在卧房里,她却想着卧房里多少带着一点庸俗气,倒不如这书房,四周皆是笔墨书籍,更添些风雅意趣。整间书房极其简单,显得极其宽敞。
那剩下的一间便是宛之的卧房了罢,她刚想去瞧瞧,不妨碎玉说了句:“大小姐,外面有个小丫头名唤彩月的说大小姐从江南带来的几翁子桂花已经教人搬来了,正放在院子里呢”还没等碎玉说完,宛之就已然想起来还有正事儿没办,就吩咐到:“你让她们就埋在门口西边的那棵桂树旁边罢,挨着别的样儿的桂树,说不定别有风味呢。你看着她们仔细着点,别摔着,再让人先起出来点桂花,一会我要用。”碎玉答应了一声就要往门口走,宛之想着趁这个功夫好好看看自己的卧房,又怕小丫头们重手重脚的摔了东西,卧房早晚都能见着,倒不如先看着她们埋桂花瓮子吧。想罢,又一叠声的叫了碎玉,主仆俩方才一起出了门。
埋了桂花,天已经有些黑了,正巧额娘的贴身的王嬷嬷叫宛之去用晚膳,宛之回房略洗了洗手,又擦了点香膏也就罢了。吃过晚膳,又缠着额娘和王嬷嬷玩了一会子。后来宛之又听额娘说:“你身边原本就这一个
贴身丫头,可现如今你也长到十三岁了,也该多几个人服侍,我今天冷眼瞧着彩月和小玉还挺稳重妥帖,便拨给你使唤吧,另外再派两个粗使丫头,倒水扫地之类的粗活便只交给她们倆做,你看如何?”
宛之听了答道:“额娘说好便好吧,这几个丫头我也没用过,要是不好,再打发了重换就是。”“既这么着,你今儿就领了她们去。”说罢又瞅瞅下方跪着的四个丫头说道:“你们既跟了大小姐,就要用心服侍,服侍的好是你们的本分,也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若是服侍的不好,叫我知道了,只管一通板子打发了才好,以后要摸清小姐的脾性,若有不懂的只管问碎玉,你们可听清楚了?”地下四个跪着丫头都低头答“是”。“行了,我也累了,你们都回吧。”宛之听闻,给额娘行了礼就回了。
宛之满心欢喜,直盼着赶紧见着她的闺房,走路也是急匆匆的,待看到卧房之后,宛之竟一下子楞住了,这,这竟是按她先前住的屋子打扮的呢,连那只大穿衣镜模样都相仿,床的规格大小也差不离儿,这就是她阿玛心细了。只是这床边的帘子由罗绮纱换成了月影纱。只因江南并未有北方这般强烈的日光,所以屋子里并不显的刺眼,所以这罗绮纱织线甚密,专防那些小的飞虫儿用的,这北方却不同,白天阳光甚为刺眼,因而用这月影纱,再烈的日光照进来也都变得柔和了许多。宛之心里高兴,转身就坐在了床上,让碎玉把那几个小丫头叫进来,毕竟她们现在也都是宛之的人了,知道些她们的脾性,以后她也好使唤。
不多一会儿,四个丫头齐齐进来,头低的跪在地上,宛之知道这是第一次见正主子的规矩,所以也未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她们抬头,问道:“你们哪个是彩月,哪个是小玉?”“回主子,奴婢是彩月。”“奴婢是小玉。”宛之一瞧,模样倒是齐整的,只是这名儿也罢,重新起个就是了:“彩月这名字略显俗气,以后就改做香盈,暗香盈袖,岂不妙矣。小玉这名字起的普通,不如就叫绿玉罢。”“谢小姐賜名。”说完又磕了头。接着是两个粗使丫头,宛之又重新起了名,唤作“笼烟”和“笼月”。然后又吩咐到:“笼烟和笼月去弄点热水来,绿玉和香盈就铺床去,碎玉打发我换衣裳吧,今晚儿碎玉就来守夜,你们收拾完了就各自去睡吧。”吩咐了之后,众人都忙去了,宛之折腾了一天真是累极了,碎玉服侍她沐浴更衣之后,宛之便沉沉睡去了,一睁眼,天已大亮了,宛之心想:“糟了,这可是误了给阿玛额娘请安的时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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