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谭大少爷谭起听了,他就不禁色动,用两只诚挚的眼睛望著李慕白,表示出心中极度的钦佩。
那谭二员外也不禁感叹,就说:“兄弟,你真是好本事,可是这件事情也叫你太难办的了。”又说:“兄弟你虽然到外面来了不过一二年,但你的名头确已震惊了大江南北。这就是因为你出名的地方是在北京,在那样的大地方都能够称好汉,旁的地方的人谁能不钦佩你?还有……”
说到这里,谭二员外就笑了笑,看看李慕白那略带忧郁的面色,就说:“听说还有一位铁翅雕俞老镖头之女俞秀莲。那位姑娘的武艺也极为高强,曾将云南的吞舟鱼苗振山杀死,并且听说那位姑娘与李兄乃是……”
说到这里,又不往下说了,只将酒杯向李慕白高高举起,面上带著笑容。那意思是他早已知道了,俞秀莲原是李慕白的情人。
本来李慕白因为刚才自己说到了两年以来的遭遇,他已感慨不胜了。如今听谭二员外竟明提出俞秀莲来问他,他就心中十分凄楚正色向谭二员外说:“俞秀莲的武艺确实极好,人品也极端重。我因当初与俞老镖头相识,所以我和她是兄妹相称。她的未婚丈夫已然死了,现在她只有孤身一人住在德家。”说到这里,眉头一皱,暗暗也慨叹。
那谭二员外还以为李慕白是对于俞秀莲失意了,所以才这样的愁烦。当下他又笑了笑,指著酒杯说:“兄弟,你再干一杯,不要愁闷。你既来到这里,没事时咱们弟兄就闲谈一谈,无论你有甚么为难的事,我都可以替你想办法。你我同师兄弟是一样,交情当比你与德啸峰更得近些了。”
李慕白点头说:“以后我求二哥之事正多。”遂擎杯向谭二员外让了让,又向谭起说:“大少靠也请喝一杯!”
谭起也擎起面前的酒杯,与李慕白同时饮尽。
此时谭二员外听李慕白呼他为二哥,他就十分欢喜,并说:“兄弟,你怎可叫你侄子为大少爷呢?你就叫他的名字谭起好了。我今年巳五十二岁,只生了二子一女。长子就是他,他今年已二十一岁,早就娶了妻子。
我还有个女见谭倩云,今年十九岁,尚未出阁。他们兄妹都很老实,只是我那个最小的见子谭飞,我叫他猴儿手,今年才十四岁,那孩子最是顽皮不过,兄弟你以后可少要理他。他若是招你生气,你就自管打他,打死了他,我也不心疼。”
李慕白微笑了笑并没说甚么,但他觉得谭二员外的两个儿子,还是那猴儿手好些。
那谭起人虽诚实,但看他有些呆笨,武艺和胆气,恐怕还不及他的兄弟。
此时谭二员外因为谈到了他的儿女,他也不由叹了一口气,说:“李兄弟你大概还不晓得我的为人,我并不是生来就走江湖的。我的父亲当年是做湖南副将,因为军役战殁了,抛下我和寡母。家中的财产又都为族人所霸占,所以当我十七岁时,便别了母亲去闯江湖。
我的武艺也没跟专师学过,我全是挨了打讨教来的。可是这二三十年以来,我也交了不少朋友,挣了一些家产,得到些名气,总算没白在江湖上受了许多跌打。”说完,谭二员外表现出十分得意。
李慕白自然也恭维他几句,谭二员外就更是高兴,又说了许多江湖上的事情。
这谭二员外真是个老江湖,尤其是南至长江,北至淮河一带,几乎没有一个人不是他的朋友。
可是提到了他那些朋友,谭二员外又似乎有些感叹,说道:“近二年我可不行了,甚么事都交给我这大儿子了。其实他倒能够替我办得了,不过有两件事情,是很使我发愁……”
李慕白一听到这里,就想到谭二员外一定是有甚么事要来求自己。那时谭二员外并没有往下说出他那两件发愁的事,他却叫谭起又给李慕白斟了一杯酒,相对著一饮而尽。
谭二员外又说:“我这个村子附近风景极好,我家里也有几匹马。过两天,咱们在外边跑跑马,我想你的马上功夫,也一定很好吧?”谈到了马,李慕白又想起在路上因为马闹出的种种纠纷,以及现在自己骑来的那四白马来历的可笑。
当下他又饮了些酒,用了些菜饭。
李慕白便已吃得很饱了,不遇精神还是有些疲倦。心里的种种忧伤,被那些话给提起,被几杯浊酒给引出,所以依然排遣不开。
谭二员外又跟他谈了几句话,他都似没有听见,只是唯唯的答应,这时天色已然黄昏,客厅中也点起灯来了。
谭二员外就请李慕白回屋去歇息,并说:“兄弟你先歇息一天,明天咱们再说话。”
李慕白也微笑道:“我现在也真是很疲乏了。”
当下仍由谭起带著一个仆人送李慕白回到那小院里去。
此时已由仆人把这间屋子收拾干净,木榻上也铺好了凉席。
李慕白就向谭起说:“大少爷也请歇息吧。”
谭起说:“我每天没有多少事,倒不怎样倦乏。”说时,他用眼望著李慕白,嘴里仿佛有许多话要往外吐,但却吐不出来。
同时看见李慕白一进屋就坐在椅子上,像是疲倦极了,他犹豫了一会见,又向李慕白作揖说:“请李叔父歇息吧,”他便走出屋去。
这里李慕白十分疑惑,觉得到了这里,与谭家父子虽都只是初次见面,但是他们父子都似有可疑之点。
那猴儿手谭飞不过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倒没有甚么。分水犀牛谭振圻自然是个老江湖,尤其是淮河长江这两股水路上,他一定有很大的势力,不过此人像是已享惯了福,没有当年那样的锐气了。
而且在他目前一定有些很困难的事。
他所以要留自己在这里长住,大概也就是想叫自己帮助他,以解决眼前的困难。至于他那大见子谭起,似是更有甚么忧愁事情,所以弄得他永远像发呆的样子。
李慕白想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