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不到这个红衣姑娘听了李慕白这几句横话,她倒像没有怒气了,两道细眉也不再直竖著了。她把两只长长的带有怒意的眼睛,向李慕白的身上转了转,咬著嘴唇喘了两口气,她就像受了甚么委屈似的说:“我知道,你姓李的是有名气的人,在北京城都没有人敢惹你吗?”
旁边谭二员外一听红衣女子她仿佛认得李慕白,就不由吃了一惊,又见红衣女子她并不说甚么厉害的话,她却说:“你现在到凤阳府来了,你一定是帮助谭二员外欺负我们,因为你觉得我们也惹不起你吗?”
李慕白听了这话,他不由觉得十分好笑,就说:“这真是岂有此理!我李某生平何尝欺负过人?今天我同谭二员外和谭大少爷乘马到这里来游玩,我们也并没有闯进你们的村庄,也并没伤损了你们的田禾。你家那两个护院的人,就寻了我们来。不但口出不逊,还抽刀要伤我们,若不是我会些武艺,现在早就被他们砍伤了。我才将他们打走了,你这姑娘又持剑赶来,你现在若真是不讲理,必要与我们争斗,那你就下马来。我姓李的,拳头下是不论男女的!”
李慕白又说了这一通话,那红衣女子却依然不言语,她依然以她那双长眼睛向李慕白的身上转了一转。待了一会,她就嘿嘿的冷笑了几声,遂即将双剑收入鞍下鞘内,拨转马头直往东跑去,跑了不远,她又勒住马回身一望,这时谭起不禁哈哈大笑,李慕白也微笑著。可是那谭二员外的脸上仍是很愁闷的样子。
当下李慕白和谭起齐都上马,就与谭二员外三匹马款款地往西走去。越过了那条清流细沙的小溪,顺著来时的道路去走。
谭二员外就直抱怨他的儿子谭起说:“你不该带著你李叔父到那边去,现在咱们算是又与她家结下了一件仇恨。”
那谭起还没有还言,李慕白听了已是不平,他就问说:“刚才我打走的那两个人他们是谁家的护院?那穿红衣裳的又是谁家的女子?谭二哥,莫非他们是本地的恶霸,二哥你不敢得罪他们吗?”
谭二员外听李慕白这样一说,他不禁红了脸,在马上回首说道:“他们也不是本地恶霸,我也并非怕他们。不过彼此早先原有交情,又是邻居,不好意思跟他们翻脸罢了!李兄弟,回家去我再对你细谈。”
当下三个人不再说话,少时三匹马走出了小径,又到了大道之上,并看马往西北去走。
这时李慕白忽见前面有一骑白马,跑得很快,在马上是一个孩子,正是那猴儿手谭飞。
可是当李慕白看见他的时候,他的马就己然跑远,少时他就转进西边的岔道去了。这里谭二员外和谭起,仿佛都没有看见似的,谭二员外的脸上依然带看愁闷。谭起骑在马上也发著怔,彷佛心里也有许多愁闷的事情似的。
李慕白心中却明白,知道那红衣女子的家中,在本地一定也颇有声势,早先与谭家原很好,可是如今忽因事反目,两家几乎成了仇人一样。所以那柳家里的护院把式,一见谭起,他们就眼红,就要持刀争斗,而谭二员外又像不敢惹他们似的。
想到这里,李慕白就心中盘算,暗道:按理说,盟伯江南鹤在北京曾嘱咐说,应当谨守武当戒条,不可轻露武艺,不可随便与人争斗。可是在江湖之上,时常有许多挟技凌人的人,假使忍气,不与他们交手,那就只有干吃亏。
其实吃一两次亏也不要紧,但是累次受人的欺辱,无论是谁也要难以忍耐。
如今这谭二员外,既是盟伯命我来投靠的,果然是真是时常受人家的欺辱,那又怎能坐视不管呢?因此就想回到谭家,向他父子问明了情由,然后自己就帮他们出这一口气。
当下三匹马离了大道,驰入了西边的小路,向西偏南走了不多时,便到了谭家庄前。只见那溪畔桥,有十几个人正在那里等候。
其中有谭家的仆人庄丁,有猴儿手谭飞,有陶小个子,还有两个中年的汉子。一个是身体硕胖,颊下有些胡须,一个是细高的身材,白净的脸儿。这两人全都穿著绸裤挂,手持著褶扇,像个很有钱的样子。
一见谭二员外这三匹马走来,他们齐都笑著迎上来。
那有胡须的胖子就说道:“谭二员外,你上了点年纪,马上的功夫可更好了!”
谭二员外在马上一见此人,他就说:“哦!你来了!”
当下他催马走到桥旁,先下了马,与那两个人相见。
随后李慕白和谭起的两匹马也走到了,谭起就向那有胡子的胖子施礼,叫声梁叔父,又问:“梁叔父是从哪里来?”
那姓梁的奓著胡子笑道:“我这个人还有来踪去迹吗?”说话时这两个人全都注目去看李慕白。
谭二员外就给李慕白向那二人引见道:“这是我的李兄弟,这三位是我的好友梁子英、徐九德。”
李慕白晓得这两个大概都是江湖人,遂就抱拳,连道久仰。
那梁子英、徐九德却不住地向李慕白打量,并问李慕白大名。
谭二员外在旁边正犹豫,可是李慕白他已经说出来了,他说:“不敢当,小弟名叫李焕如。”
那两人一听李焕如是江湖无名之人,他们就不再注意李慕白了,但是身后的陶小个子却不住地暗笑。
当下全都把马匹交给仆人们牵著,便一齐过桥,穿过树林,到了谭家庄院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