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郁天杰也劝秀莲说:“这珠子是大内所失之物,咱们千万不可收留!”
雷敬春却急得头上出汗,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千万不要错会了意,杨豹他实在是一番好意。他觉得俞姑娘对他家的大恩,他无法报答,才这样办。他的珠子共有四十九颗,只卖了四颗,其余的全都没动,他永远随身带著。
若不是姑娘对他家有那样的深恩,无论是其么人,一颗他也不肯给呀!现在那宫中失宝的案子早就没有人提了,姑娘收下不要紧!”
秀莲想了半晌,便将四颗珍珠收藏在怀内,旁边郁天杰却不住吃惊,孙正礼对于这件事,他可不佩服秀莲了,不由暗暗的撤嘴。
秀莲却正颜厉色地说:“珠子我收下了,将来你若见著杨豹,无论如何不准叫他把珠子动用,并说我还想跟他见一面,有许多话要说。我同这孙大哥此番南下,也是为他家的事情。因为我们已侦查明白了,杀害那杨老头的就是凤阳谭家兄弟和冒宝昆、花枪冯隆等人。那杨大姑娘碓是叫花枪冯隆给抢走,听说是送到张玉瑾那里去了,所以我们才来寻她。现在杨豹他若是到北京去,也是一点事情办不了,不如你乘著他才走了不远赶紧去追他,叫他回来。我们愿意帮助他到开封去救他的妹妹。”
雷敬春一听这话,他立刻吃惊,赶紧说:“怎么?杨大姑娘是叫冯隆抢走了,送到张玉瑾那里去了?这我可得赶紧把杨豹给追回来。现在他走了不远,顶多这就到了马头镇。”
孙正礼说:“对,你快把他追回来。你告诉他,他回来不用干别的,只去救他妹妹好了,那花枪冯隆由我姓孙的对付!”
秀莲也说:“快点把杨豹找回来,叫他先来见我。”
雷敬春连连答应,拱手向秀莲等三人作别,他就急匆匆地出屋去了,郁天杰出去跟看他开门。
少时郁天杰进到屋里,就向秀莲说:“姑娘不该收下他这四颗珍珠。这东西在手里是个祸害,叫江湖人知道,一定要暗算你;若叫官人查出,那立刻就能翻大案。”
孙正礼也说:“师妹,你在江湖上行走,又不用怎么打扮,可要这珠子干甚?出了祸,你连北京也不能回去了!”
秀莲却微微冷笑,说:“孙大哥跟三哥你们都不要管,等雷敬春把杨豹找回来,我准把他手中所有的珍珠全数要过来。”
孙正礼和郁天杰听了姑娘这话,齐都不禁面上变色,尤其孙正礼,他筒直看不起俞秀莲了,就说:“好师妹,你就等著杨豹要珠子吧,明天我一个人到开封斗冯隆、张玉瑾去!”
郁天杰怕他跟秀莲争吵起来,就赶紧用话岔开,向孙正礼说:“孙大哥你还吃饭不吃了?”孙正礼摇摇头说:“不吃了!气也气跑了!”
此时秀莲忽然瞪起眼来,向孙正礼说:“孙大哥,你是跟谁生气了?”
孙正礼翻看大眼睛说:“师妹,我没跟你生气就完了!”
旁边郁天杰不由笑了。又见秀莲微叹了一声,她就说:“你们别以为我是贪上了这几十颗珍珠,我要这件东西却是别有用意……”说到这里,他觉得孙正礼是个浑人,自己不喜欢对他细讲,遂说:“将来到了北京,你们就知道了!”
孙正礼也不明白秀莲话中的深意,他生著气坐了一会,便回到郁天杰给他预备的那间屋里睡觉去了。
少时,郁天杰的妻子进屋来把杯盘收拾去,秀莲又同郁天杰谈了半天话。秀莲就说:“杨豹既然走了,那张庆身上受了伤,他决不敢不将镖店交还。郁三哥等到后天将镖店收回,就凡事忍耐,不要与人再争气才好。”
郁天杰连说:“把那房子收回来,我也不保镖了。这回我为紫毛虎所欺,名头都已丧尽,而且手脚都成了残废,我还保甚么镖?我想将来把那些家具和马匹出卖了,作为本钱,我就开个客栈,比保镖还能赚钱呢!”
秀莲点头说:“那也很好!”少时郁天杰回屋睡觉去了。
这里俞秀莲把屋门关闭上,就取出那四颗珍珠在灯下细观看。珠光莹莹圆洁可爱,难得的是四颗珠子全都一样大小。
这种东西著到旁的女子手里,一定要爱不释手,想著怎样作装饰品,但秀莲见此,丝毫不想据为己有,却产生一种强烈的想念,因暗叹道:这珠子不知杨豹是如何得来的?德啸峰为此被黄骥北和那张总管陷害,几乎将身家性命断送,远发了一趟新疆,现在虽然全家团聚了,可是就因这些珠子尚无下落,恐怕旧案重翻,以致他日夜寝食不安。
回想自己从宣化出来,那时是孑然一身,无所适从,因为在延庆神枪杨健堂之处遇著德啸峰,德啸峰便将自己延请到北京,住在他的家中,三年以来,有如一日。
他夫妇永远对自己是恭敬诚恳。自己虽屡惹祸,并有时犯脾气,但他们夫妇从无怨言。总是关切而且尊敬。至于银钱财物更不知用了他家多少,无论自己想起甚么事情来,只要叫仆妇传过话去,他们夫妇立刻就给办到,并且有时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周到。
人家对我这样的深恩厚义,我究竟用其么方法报答呀……
想到这里,秀莲姑娘不禁落了几滴比珍珠还光洁、还宝贵的感激之泪。又想:江湖上的人,报仇者最多,报恩者极少。我俞秀莲宁可舍去张玉瑾及何三虎等的冤仇不报,也应拚出性命去报德啸峰夫妇的厚恩。
因提想,此项珍珠共有四十九颗,天津玉器局的两颗,吴桥华大纲的两颗都因案发,被官方起去了,连同我这里的四颗,总共八颗已有了下洛。其余的四十一颗,都在杨豹的手中。明天若是雷敬春将杨豹找回来,我就向他说明此事,从他手中将所有珍珠全都要回来。
然后就叫杨豹自寻他的胞妹,我却轻身回到北京,设法深夜到宫中去,将珍珠全数呈还,那时不但盗案消除,德啸峰的三载沉冤也就全都昭雪了。想到这里,秀莲就觉得胸头沸滚热血,认为此事比甚么事全都重要。当日思索了半夜,方才熄灯睡眠。
到了次日,专等待言敬春将杨豹找日来。孙正礼却十分闷闷,沉著一张铁锅似的黑脸,不大爱跟郁天杰、俞秀莲二人说话,在院里练了一回刀,他就提著刀出柴扉去了。
郁天杰瘤著一条腿,急急忙忙地追出,问道:“孙大哥你要干甚么去?”
孙正礼回过头来说:“我吃饭去!”
郁天杰问说:“你为其么不在家里吃?”
孙正礼笑了笑,说:“家里的饭不好,我去到酒馆里喝点酒吃点肉。”
郁天杰似乎不信他的话,又赶紧近前两步,问说:“你喝酒去,可干其么拿著这口明晃晃的刀呀?”
孙正礼说:“我拿著刀你也不放心?倘若走到北关,遇见紫毛虎那些人,他们再跟我打架可怎么办?手里没有家伙不得吃亏吗?你放心,我决不能给你惹祸就完了。”
郁天杰点头说:“那么孙大哥你就去吧,可千万快点回来。”
孙正礼笑了一笑,提著钢刀就走了。郁天杰回到家里。少时用毕午饭,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