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泯恩仇,小丫头笑得真心,柳云济也不想再计较。他承认,每次看小丫头高兴地眉开眼笑,他也觉得开心。她似乎总有办法在气得你跳脚的同时,再弄出点吸引人的新鲜玩意儿来安抚你的怒气。这不,寒冷的雪夜里围着火盆吃烤红薯,说实话,感觉真不错,特别是在他“苦”了那么久之后。
“你在点心里加了什么?这么苦!”
“嘿嘿,一点点料在而已,其实就两三块点心上有,没想到少庄主运气这么好。”说得轻描淡写,但也高深莫测。没说的是,点心上的那一点点料其实并没有什么,唯有遇到茶水,它才会越来越令人“苦不堪言”。吃口点心酌口香茶,是少庄主的习惯,她只是小小的利用了一下他的习惯罢了。
“小丫头,下不为例。”
“好,少庄主也要下不为例噢。”
常洛啃着红薯,听着两人云山雾罩的对话,半天没明白他们究竟谈妥了什么,还需要击掌为盟。唉,两个奸诈的人这样高手来高手去的真没劲,他想着待会儿记得要藏个红薯,热乎乎地给他的冬雪送去。
第35章 传言是这样产生的
追根溯源,如今的天下三国,原本就是同族同宗,分立前同属于澍国,澍国灭亡后,才形成苍国、燕国、南国三国鼎立之势。按理说,上百年来,天下一统会是各朝执政者的梦想,但令人奇怪的是,三国之间似乎被一股隐形的力量牵制着,至少表面上一直维持着风平浪静,并无发生大的战争。
安王府在苍都是一个敏感又特殊的存在,府里的小王爷是远嫁燕国的当朝芷艳公主的亲生儿子,是燕国送往苍国的质子。这些年来,两国之间虽通婚通商,表面上睦邻友好,但私下里磕磕绊绊的边疆纠纷却不断发生。
安王爷是燕国皇帝所封,尊贵的爵位原本只限于燕国,在苍国他也只能作为一个低调的质子,在冷清的质子府里安分度日即可。但这位安王爷这些年在苍国却混得如鱼得水,“安王府”的牌匾名目张胆、安安稳稳地立在府邸门口,得到众人的认可。
安王爷受宠是个不争的事实,安王爷是个沉迷于酒色的纨绔子弟也是大多数人对他的看法。当质子的嘛,风流、平庸、不谙世事、胸无大志,是一种安全的、正常的、易让人接受的定位,从街头巷尾对他的议论来看,他成功而恰如其分地扮演了自己应有的角色。
心有不甘吗?寂寞吗?他时常问自己。
如果,当初没有在莫名湖边遇到那个人,如果,他没有幸运地认识师父,此时的他,或许会。会不甘心,会寂寞,会哀叹命运不公,甚至会偷偷悲泣……
“小虾米,你以后不准哭噢,真丢脸,别跟人说你是跟我混的。”
“小虾米,还是你的桃花眼漂亮,别让我再看到鱼泡眼了,难看死了。”
那时才十岁的她,即使知道他的身份,私下里总是理直气壮地教训他。说教的时候,她喜欢背着手踱着方步,摆出一副老夫子的架势,慢条斯理里说着她的一套“至理名言”。生气的时候,她喜欢叉着腰嘟着嘴,用那双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只瞪得他心虚讨饶为止……
那时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在他的记忆里鲜活地存在了六年,如今终于与长大了的她交汇重叠在了一起。
“小树,我又见到你了。”他捏紧手里的玉佩,慢慢地轻喃出声。
夏岩走进书房的时候,看到安王爷夏尘阳正咪着眼躺在暖榻上喃喃自语。
“王爷,人已安全送出城了。”
“嗯。”夏尘阳应了一声,将玉佩贴身收好,这才懒洋泮地起身。
“王爷接下来有何打算,属下担心万一信使在途中被有心人所擒,王爷恐怕会惹祸上身。”
夏尘阳沉凝不语,半响才笑问:“岩叔觉得本王可有夺得那个位置的能力?”
“属下以为,只要王爷想要,王爷会比他们几个更适合。”夏岩很肯定的回答。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小王爷,已非昔日来苍国时那个苍白无依的孩子了。幸上天垂怜,机缘巧会,如今小王爷的另一重身份,已让他获得更多掌控命运的机会。
夏尘阳摇摇头叹道:“可惜啊,本王不想要,至少目前不想要。这个质子本王当得很惬意,没空去管他们几个要怎么抢。”
“那派来的人呢?”
“出了城就不是本王管得了的了。”夏尘阳轻甩了一下袖子,负手立在窗前,笑容邪魅,声音冷然,“当臣子的不好好护现在的主子,倒急着找下一任主子效忠。看在他们瞧得上本王爷的份上,会有人替他们找块风水宝地让他们安安静静歇着的,省得回去添乱。”
“原来王爷早有安排。只是,如果不见人回去,那二皇子和三皇子那边……”
“本王不过是个被冷落的质子,连苍都城都不能随意踏出。本王年纪尚幼,不谙世事又人单力薄,整日只懂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哪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转过身时,脸上已是一副懵懂的无辜表情。
夏岩低下头,眼角微微抽搐,自家王爷的变脸戏法虽然已看了多年,有时还是难免不能适应。
窗外大雪纷飞,静寂无声,两人沉寂了片刻,夏尘阳突然出声:“青龙,进来吧,岩叔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