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清的车上开始不断地丢下兽皮牛筋这些货物——虽然是作为跟元蒙交易的遮掩,这些货物也是林林总总非常齐全,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弃在山道上,不断给追兵制造麻烦,又是黑夜视线不清,王舒玄手下有人不幸被绊倒,哀嚎一声折断马腿滚落山涧。
没了累赘,慧清的车子越轻盈飞快,一追一逃之间,距离渐渐拉开了。
慧清松了一口气,揭开马车的帘子,天边初露鱼肚白,朦胧的视线中却出现了另一座哨卡式的石堡,路旁还有拒马和木蒺藜围栏。
金陵乃天下帝都,近畿原本就是重兵云集,但天下太平已经几十年了,这里原本也是虚应其事,只有十个守哨,正在懒洋洋打着瞌睡。
慧清心中一喜,策动缰绳让马继续狂奔,响亮的马蹄声让那些兵勇们顿时吓醒了。
“路条勘引——”
话音未落,只见慧清一手继续加鞭,另一手高高擎起广晟的官印,高声喊道:“奉北丘卫指挥佥事之命,闲杂人等全部让开。”
守哨这边的人都惊得弹跳起来,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是北丘卫那也要按手续验路条引证什么的,哪有这样土匪一样闯过去的!
慧清飓风一般冲过他们身旁,几人都被冲得惊慌躲闪,最后一人躲闪不及,被一张盖了官印红戳的文书糊了一脸,他拿下一看,骂得咬牙切齿。
几人惊魂未定,又一阵马蹄声急冲而来,吓得他们几乎要做滚地葫芦,随即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个俊美华贵打扮的武官。
正是刻意拖延想把事情闹大的王舒玄。
他听完三言两语,大惊失色的喊道:“什么,沈大人连官印都被教匪劫了!!!”
教匪带着朝廷命官的官印逃之夭夭,这绝对是件天大的祸事,眼前人证物证俱在,沈广晟这次是翻不了身了!
他唇边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意: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沈广晟突然派来接手北丘卫这边的要案,这是在他王某人的盘子里抢饭吃,若是他态度谦恭,肯把头功让出也就罢了,先前居然还敢这么倨傲不恭,现在闹出这么大的漏子,查案人反被教匪劫了官印,就算是纪纲大人也面上挂不住,不会再保他了。
而他王舒玄,先是英勇剿匪不落人后,接下来又是怜惜同僚家眷侠骨柔情,虽然一时放走教匪,很快就布置周密亡羊补牢,及时调动周边的锦衣卫人员在前行之路上围追堵截,小小几十个女匪,已经注定是他瓮中之鳖!
这次不仅自己立了头功,还分润了功劳给附近的锦衣卫同泽,这样他王某人的人望呼声就会更高,听说南镇抚司的二把手马上要出缺,也许自己也能……
他正在浮想联翩,突然只听见远处山道上传来逆向的马蹄声,清脆而响亮。
是谁?
难道是教匪们去而复返?
他摇了摇头,觉得这不可能。
马蹄声滴答,度不紧不慢了,从容不迫却又带着蓬勃朝气。
山路上的残雪被马蹄扬起一团,好似一团仙雾弥漫开来,迎面而来的骑者沐浴在熹微的晨光中,黑甲银枪,身材挺拔眉目如画,举手投足之间更见冷峻威仪。
竟然是……沈广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