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午如今能够感应到,那标定的‘一日之后’的渡河日期,将过去时空、模拟时空的时间流转亦尽算了进去!
他现下哪怕只是在大唐停留一日,一日以后亦必须要‘渡河’!
一日时间,能做得了甚么?
令他在一日之后渡河,倒不如说是告诉他,一日之后,就是他的死期了!
死期?
苏午一念及此,忽然想到另一种虽然冒险、但一旦成功,也必然收获巨大的应对办法。
——若真要在一日之后渡河,则此渡河之日,自身必死。
现下,天地劫气已可作为自身的食量,所谓‘死劫’,再无法呈现于自己身上,没有了‘死劫’,无法再经历死亡,魔身种道大法也就没有了修行的根基,可若自身死在元河之中,那能否借此再修成一重劫身?
此般念头只是在苏午心中转动了片刻,便又被他掐灭去。
若真应了那些恐怖存在的催逼,在明日渡河,那么明日渡河之期来临之时,就是一个几乎全无准备、只以‘魔身种道大法’为凭恃的人,去应对元河之下与元河之下几乎准备万全的诸多恐怖存在了!
‘魔身种道大法’的修行,从来都忌讳仓促而行。
便是要身履死劫,也须是在做好种种准备以后,再赴死劫之中!
所以,以魔身种道大法渡过明日死劫的做法,并不可行——不过这个方法,也可作为备选方案。
说不定某一日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便须运用这个办法了。
如今既万万不能令敌手定下渡河的日期……苏午一面转动着心念,一面嘴唇蠕动着,像是在咀嚼甚么东西。
他不时滚动喉结,像是真把甚么东西嚼碎了,吞咽下肚一般!
——那一道道催逼他渡河的声音,此时仍然环绕在他的身畔,他不断甄别着其中羸弱的、尚可以弹压住的声音,将之挑选出来,一并送入五脏祭庙之中,吞吃个干净!
围绕在心神之间、催逼着自己渡河的声音一下子减少了许多!
那出现在自身感应之中的‘渡河日期’,也因为那些声音被镇压住,而开始不断地延后!
由一日变作一月,由一月变作一载,而后有十载、数十载!
渡河之期频频变化,最终停留在了‘七十年后’!
至于此时,苏午再想通过吞吃那些催逼自己渡河的声音,继而延后自身渡河日期,却已然再无法做到。
那些声音,就像是民间传闻之中,徘徊在河岸边的水鬼。
它们等到岸边洗衣、玩耍、洗浴的人们心神稍有松懈之时,便跟着伸出苍白的手臂,将心神松懈的人们拖入水中淹死!
今下苏午吞吃去这些较羸弱‘水鬼’伸过来的‘手臂’,所以能令‘渡河之期’往后延长。
但是这个渡河日期,却非只是由那些恐怖尸体订立。
那些未名的存在、彼岸上的恐怖,及至‘天意’,都在共同造化每一个‘此岸者’的渡河日期。
如今苏午能挡住那些恐怖尸体的催逼,却无法抗拒彼岸者、‘天意’的裹挟。
所以他才只能将渡河日期推至七十年后。
至于这个日期是否还会再有更改,是推后还是提前,而今却无法确定——苏午内心甚至怀疑,便是这个‘七十年后’的渡河日期,亦是那些未知的存在故意放出来,用之以迷惑自身的一道幌子。
他却不能真以七十年为限,来准备自身的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