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地话,叫做:刀锋下的辉煌。
赵兴不知该怎么开解苏轼,他不是心理导师,不懂得如何化解人心头疙瘩,而面前的麻烦让他有种无力感,他只是个小人物,怎么能撼动官场大树,怎能改变官员的世界观……
他长长叹息一声,唯一会说的就是“何不归去?”
据他所知,宋朝对读书人是非常优待地,比如潘大临那厮,这家伙现在有钱了,足够追星开销,据说他现在五台山,正跟张商英厮混在一起,两人很是写了些名传千古的诗句。若苏轼不做这个官,他的钱财足够几辈子花了,宋代又没有抄家,离开了朝堂就与那些党争没有利益冲突,写什么也不会陷入文字狱——回家躺在摇椅上,风花雪月的,何苦忍受这“文字狱”。
“吾岂能归”,苏轼想起那晚高太后的嘱咐,带着哭腔说:“吾岂能归……官家……太后……”
“太后有旨……”,门口响起童贯那公鸭嗓:“离人呀,太后懿旨……咦,学士也在此。在下给你见礼了……离人兄,听说钱塘进士周邦式在你这儿,快请他来接旨。”
赵兴现在对宋朝圣旨已无当初地神秘感,他随意地站在屋中,大:“得了吧。这么晚了,再说百官现在都放假,你还来跑来传旨?别逗了!找我什么事,快说!”
童贯嚅嗫半晌,只拿眼睛看着苏轼不说话。
苏轼这人非常自傲,看到赵兴与童贯想亲热地不分彼此,脸色有点阴沉,他站起身。甩了甩袖子,准备说几句气话告辞,但紧接着闯进来的马梦得马上亲热地拉住他,不由分说拽着他向外走。
马梦得来到京城后,忙地脚不沾地,也就拜访了他一次,此刻有千言万语要跟他说,苏轼苦笑一下,随着马梦得走出厅外。廊下,赵兴的学生程爽缩头缩脑的冲苏轼行了个礼,苏轼默默点头。随马梦得绕道中院,他止住脚步问:“是程爽呼你来地?离人有个好学生啊!”
“你不也有个好学生吗”,马梦得答:“童贯那阉人闯来的时候,小爽舍人看势头不对,就急急拉我来找你,就是想着你见不得阉人。”
“离人交友也太杂了点!”苏轼一声叹气。
“比你还杂……嗯,那就是真杂!”
苏轼一下子笑了。
笑过之后,他又一声叹息:“这是我今日第二次吃上闭门羹,想我苏轼还有这一天!”
“咦……还有人给你吃闭门羹,谁?”
“晏几道!”
“说说?”马梦得显露出八卦的潜质。兴致勃勃的问:“晏几道,就是前任宰相晏殊相公的儿子?晏相公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可是一绝,据说小山(晏几道的号)小令更胜乃父——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正是小山……晏相公留下万贯家私。晏小山却毫无节制,大手大脚,仅这几年就花光了能花几辈子的钱,家人寒饥而面有孺子之色,人百负之而不警。尚信人终不疑其欺己。如今只落得个谱曲卖诗为生。写的都是艳词俗曲。今日散朝地早,我本想顺路劝劝他——颍昌府许田镇有个镇监的空位……没想到。却被他赶了出来。”
“他怎么说?”
这次是四个声音同时发问。苏轼与马梦得边走边说,此时已走到马梦得房门口,秦观、李以及陈季常恰好勾肩搭背来找马梦得,听到这话齐声询问。
“他说当今朝廷高官,多半是我晏府当年的旧客门生,我连他们都无暇接见,更何况你!言罢掉头回屋,喝令送客。”
这段话中,透露着没落世家弟子的“怀旧”情结,以及孤傲与不甘……还有无尽的颓废。
在座的几个人都默然。
马梦得跟着赵兴经商,已经沾染了不少市侩气,他没有心情去怜悯没落的世家子弟,一边神态轻松地推开自己的房门,邀请这些人进屋,一边熟络的分别向这些人打着招呼:“季常,海鳅船已经发了,你怎么还没有走?是打算与离人同船回家吗,那得等十天以后了……少游、方叔,你俩来找我,一定不会有好事,回头季常走了,看你还能拉着谁做幌子?
子瞻,前一闭门羹,你倒是吃地结结实实;后一段,不算闭门羹。离人的学生让我拉着你走,就是还要与你再聚……童贯前次来了,牵走离人唯一的母马,这次也没有好事,但有你在场,他定不好开口。阉人身体残缺,性格阴毒,程爽舍人让我拉你走,也是不想你惹怒他……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怕,但他们是瓦片,你是瓷器,瓷器非要和瓦片碰,你说亏地是谁?“
苏轼被马梦得说笑了,他笑着说:“正卿你呀,现在满嘴的商贾话,凡事都能说到亏赢上……对了,离人善用于猜测别人心思,你跟他久了,现在咱暂不说童贯,你说说少游与方叔来找你,作何计较?”
“纸与铠甲……离人新到的货船里,运来了倭国的白纸与备中铠,这两人最近迷上倭纸,还迷上射礼,他们定是来讨要这两件物事的。方叔,这小东西不值几个钱,直接吩咐内知就行,但你日日跟在少游后面。别让少游带坏了。
秦少游与李嘿嘿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