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椅上的人一溜烟的爬起身来,小心翼翼道,“姐姐,画师明日还要来,还没画完。”
就差揪着小宫女的衣袖求她,生怕她不准自己这么贪玩。
宫女赶紧应下,不知皇上跟月华做什么游戏,她只知道月华能哄得皇上高兴就成。
难得这么殷勤,小宫女晚些伺候月华用膳,又劝了好一会儿让他沐浴。
做任何事情都得有人哄着,不然就毫无规矩的趴在书案前。
宫女先前都随他去,自个儿也能省事,可明日皇上还要来,她是片刻不敢怠慢。
好说歹说将人劝进浴桶,进了浴桶后遍玩疯了,水激荡一地,小宫女张皇劝慰道,“公子,公子别再胡闹了。”
越是有人追着屁股哄着,月华越是皮性,笑嘻嘻的拍打着水面,根本不顾小宫女的话。
担惊受怕着月华着凉,小宫女只能半威胁道,“公子,你若是病了,明日画师就来不了了。”
月华讪讪的收手,乖巧的从浴桶里出来,等着小宫女伺候他穿衣。
异于常人的身子暴露出来,月华不懂,他不知道自己跟普通男人有什么区别。
当初送进宫来,服侍的小宫女也诧异万分,听管事的姑姑讲,月华这样的人,天生就该养在男人身下。
从宫外到这紫禁城内,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
。
月华没见过外边的天地,没人教没人疼,还要为将来的主人保持天真。
若是命好一朝博得皇上欢心,或许能分一分宠爱,可终究是没名没分。
到头来还是个傻乎乎的可怜人。
月华非要闹着看会儿画再睡,小宫女左右没法,只能将画呈到他跟前。
熄了灯,月华举着手中的画纸,月光下能看到隐隐绰绰的痕迹。
皇上的真迹就这样皱皱巴巴的被压在月华身下,揉的不成样子。
第二日醒来,月华举着撕毁的宣纸,轻轻抽泣着,发出小猫般可怜的叫声。
睡着的人哪会有数,月华就差在榻上打滚,昨日才画好的,这可怎么办呢?画师会不会跟他置气?一气之下会不会不再来了?
月华恹恹的一个早晨,连小宫女给他梳洗都没有动弹,难得这么乖顺。
末了小宫女又絮叨,“皇…画师今日还会再来,公子你可要听话些。”
提起画师,月华娇小的身子忍不住战栗,悲怆的嗯了一声。
待小宫女退下后,月华怀里抱着惨不忍睹的宣纸,眼泪汪汪的趴在门框上,对着回廊里望眼欲穿。
大抵是悲伤过度,月华硬生生的站到晌午时分,才看到回廊出现黑影,果然,下一刻画师正朝着他走来。
姜栈刚进院,便看见月华泪眼盈盈的看着他,他停顿片刻,月华蹒跚朝他奔来,跌跌撞撞险些摔倒,姜栈一把搂过他的腰肢,“哭什么?”
委屈成这样,别是受了什么欺负。
“我…我扯坏了…”月华声如蚊呐,从怀里扯出破败的宣纸,泪水将墨迹晕开,看不出原有的样子。
担心画师真生气,月华跟倒豆子似得坦白,“我…呜…昨夜看了会儿就睡着了…”
姜栈垂眼看了看月华脚上,今日穿戴还规矩,他掂了掂手臂上的分量,轻笑道,“这么喜欢?”
元公公眼尖,朝小太监微微示意,几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