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反抗吗。”
遂钰轻轻笑起来:“就连我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喜欢他多一点,还是愿意怀着强烈的反抗离开他多一点。”
“虽然嘴上说着回家,可心中想着的,只有是否和他永不相见的念头。”
南荣栩大惊,连着说了好几声“遂钰你”,却始终止步这前三个字。
这是遂钰按捺在胸中的不忿,好像这些年的黄粱梦,只有他一个人在无人之境飘荡。
高高在上的皇帝,就在岸边看着自己溺水,狼狈地被湿润迷蒙双眼。
“大哥,他根本没有逼我爱上他。”
遂钰很清楚,太学时的依赖,是自己主动靠近。如果心智足够坚定,他大可以直接拒绝陌生人的好意。
这些年同萧韫生活,他逐渐发觉,萧韫是个不折不扣的帝王之材,天生就该做裁决者。
他并不博爱,甚至还有些冷酷,唯一那么丁点的温情,似乎都付出给了先皇后。
也是听陶五陈说的,潮景帝还是皇子时,曾在先皇后,聪妙皇后膝下生活。皇后贤德,善待皇帝膝下子女,对于萧韫,更是宠爱万分。
若闲来无事,便会亲自送萧韫去太学,下学也都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来接。
陶五陈说:“陛下高兴的时候不多,唯有在聪妙皇后身边,才能展露些许发自内心的笑。”
玄极殿存放名家字画的屋子里,墙上只悬挂着一副丹青,那是萧韫所作,画的便是聪妙皇后。
遂钰觉得自己就像个什么小玩意,在萧韫还珍稀或是新奇未过的时候,他被他捧为掌上珠。
若某一日萧韫忽然找到了更明亮的宝石,掌上珠便不再光彩夺目,随手抛弃只在一念之间。
遂钰说:“大哥,我虽未经历过多情事,至今只对萧韫一人特别,但看了那么多典籍,痴男怨女的道理我懂。”
现在能做的,只是竭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成为痴男怨女中的一份子,保留最后的颜面,坦然地接受未来所能预见的一切。
南荣栩:“若现在便将你送回鹿广郡,你可愿意。”
遂钰自然而然道:“我既早早看清自己的心,若没能做好足够的准备,即便被兄长强行送回鹿广郡,或许过不了多久,也会回来再看看大都。”
萧韫多次强迫他,问他到底爱不爱。
可遂钰该怎么告诉他呢。
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又有谁会珍稀,更何况是天下万物唾手可得的帝王。
他只能让萧韫更恨自己一些,要么赐死,要么将他放回鹿广郡。
皇帝是权势滔天,初登基的手中无权,已是滚滚逝水。把控内阁,挟制六部,以禁军包围大都,手握各军阀致命的弱点,这都是写入史书的杰作。
没有人会拒绝一位具有强烈风姿的上位者的示好,他手中无边的权力,漫天挥耗的财富,覆盖以凌厉的手段,和极具才华的性格。
遂钰天生慕强,所以迷恋。
摆在他面前生死两条路,无论哪条都留有遗憾,挣扎许久,遂钰索性不再尝试找出生门。
南荣栩没想到遂钰竟心生看破红尘,心中又讶异又心疼:“遂钰,你还小,有很多时间再想想,人生这么长,过早下决断会耽误你的前途。”
遂钰:“趁我还在宫中有些话语,大哥若有什么想做的,尽可告诉我,我会全力帮大哥解决。”
南荣栩还真有一事得交给遂钰,且只有遂钰能做,只是最近没能见遂钰几面,又被皇帝的荒唐搞得思绪混乱。
难得南荣世子心如止水,运筹帷幄多年,一朝被皇帝与幼弟之间的关系震撼,好几日没缓过来气。
南荣栩:“陛下从前在聪妙皇后膝下养着,聪妙皇后育有一子。”
遂钰想了想,说:“景飏王萧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