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遂钰:“是。”
很久以前,萧韫也曾想逃出大都,离开那个压抑的皇宫。
五岁的他仰望被宫檐框住的四方天,询问身边的嬷嬷,为何天空是正方形,并非别的什么形状。
嬷嬷答他,井底的青蛙,看天空便是圆形,能看到四方已经是极走运的命数了,殿下要珍惜这段修了几世才得来的福缘。
什么福缘,众叛亲离还是唯一珍惜的母妃自焚。
而现在遂钰向他索要自由,萧韫想问他,你认为的自由究竟是什么。
手中无富贵,何谈自由。
“若你想要自由,朕已经给你了。”
萧韫说。
无论是随意进出宫,还是官职差事,或者是金银玉器的挥霍,他通通满足,还有什么不乐意。
“我想要的是自由吗。”
遂钰倒低头倏地笑起来。
“萧韫,你根本不明白我想要什么。”
“不,我不该把这个问题丢给你。”
遂钰眼眶微红,狭长的睫毛如蝶翼般灵巧地扑闪两三下,他偏过脸,冰凉静静顺着眼眶落下。
之前他拖着他,强行将凤冠戴在他头顶的时,他便觉得自己和萧韫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
潮景帝那么理智,像世间所有男人那般,融情蜜意时,什么无理需求都会满足,一旦他回过神来,全天下的谋臣智士加起来,都没他狠辣。
他和他都是男子,又有多少时间,多少心力维持感情。
遂钰都不敢保证,他会永远站在原地等待萧韫。
那么看遍花花世界的潮景帝,难不成真会守着一个人度过余生?
后宫嫔妃众多,容颜易逝,但漂亮的美人永恒。
永远有人年轻,有人老去,南荣遂钰也终究垂垂老矣,化作一抔黄土。
萧韫见遂钰不再出声,觉得不对劲,下意识伸手寻找他的脸,想让他面对自己。
指尖还未触碰到熟悉的温度,遂钰率先动了。
他猛地起身,向前快走几步,不顾萧韫的阻拦,整个人就那么站在雨地中,接受狂风洗礼,他闭着眼,胸膛起伏,呼吸急促。
天枢被吵醒,拖着翅膀挪至遂钰脚边,叼着主人的衣袍,想把遂钰往山洞里带。
“陛下以为我是为什么留在大都。”
遂钰决定坦白:“我的功夫,甚至不能在秀州耀武扬威,还得陛下亲自前来营救,但对大都那些官员而言,简单的招式,便已能够震慑住文弱书生。”
“为什么我不能留在大都,协助远在边塞的父兄?”
萧韫:“……”
是,他知道。
遂钰的锋利,并非被什么外物感化,而变得柔软温和。而是他现在需要讨好皇帝,既然鹿广郡不适合生活,那么他选择另外一条路,或许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少年人不断摸索,不断碰钉子,终于在南荣王入京后,找到了答案。
萧韫为遂钰高兴之余,同时意识到他在遂钰心中,可能比不得他身边的某个侍卫亲近。
越青为了前程离开遂钰,就像遂钰原本会回鹿广郡,中途却脱离大部队,孤身回大都勤王救驾。
送走越青时,他究竟会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