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口不答。
“你在保护他。”贺淮景声音轻薄如刀锋,他满面怒容隐忍到了极致,反而呈现一种愠怒薄笑的表情,随手折下一根探枝而来的笑靥花骨朵,轻轻击拍掌心,开始在我面前来回走动。
一脸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表情,却又不知该怎么发,该对谁发。
于是焦灼疼痛的没了办法,情绪越来越流于表面。
“什么时候开始的。”
“做了几次。”
“怎么做的。”
“几个人。”
我定定望着他,什么叫做了几次,几个人。
几个人是什么意思。
泪水铺满眼眶,心如刀绞,我低声,“只是与你一个人,另外一个是意外。”
“多意外。”贺淮景逼问,“意外了几次。”
“贺淮景,先把婚礼走完行吗?莫要叫人看了笑话。”我克制着心伤,理智道:“事后,我会一五一十跟你坦白,半点不隐瞒。”
“一次怀上的?”贺淮景似乎陷入一种近乎偏执的情绪死角,轻薄笑了声,“你与我初次同房的时候,那么多的血都是那个男人造成的?”
他薄唇抿成了屈辱的线条,愤怒的狠戾跳跃苍白的眉间。
我脸色越来越苍白,定定望着他,贺淮景的理智似乎正被愤怒一点点吞噬,他全然不顾颜面和大局了。
是了,那个混血小姑娘当众撕开遮羞布那一刻,他就颜面扫地了,他放任自流,不再做任何回旋的努力,亦不想粉饰太平,这婚注定结不成了。
那把插在他心上的刀,亦生生剖开了我的心扉,疼痛难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婚礼现场躁动不安,宾客坐在不远处的贵宾席上,翘首四顾,钢琴礼乐优雅蔓延,遮住了我跟贺淮景的声音。
“你不想结婚了是么?那好。”我颤抖地摘下头纱,取下婚戒,“一会儿你来神父的祷告室,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全都告诉你!”
我提着裙裾,转身离开。
贵宾席微微轰动,那名元首大人愣愣看着我,站起身。宁乾洲漫不经心坐在座椅上,咬着一根烟,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似乎对这场无聊的家庭伦理剧毫无兴趣,甚至有种浪费了他宝贵时间的不耐感。
贺淮景苍白着脸扼住我胳膊,猛然将我扯了回去,他正要说什么,忽而眉目微抬,看向我身后的方向,变了脸色,“妈……”
只听“砰”的一声枪响,我背部一阵刺痛。紧接着贺淮景猛然拥我入怀,携我转身,用他宽厚的背部替我挡住密集射来的子弹。
贺淮景的妈妈像是疯了那般,双手握着手枪对着我连续开枪。
于是,那些子弹尽数打进了贺淮景的体内,他紧紧护着我,偶有子弹穿透他身体的同时,亦洞穿了我的身体。
“淮景……”我倚在他的怀里,粗重喘息,流着泪惶惶然看着他,“贺淮景……”
我慌张检查他胸口的伤口,“贺淮景……”
贺淮景大口大口吐着血,有种伤到极处的恨意,喘声,“如果有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了……”
他整个身体靠我撑着,还想要说什么,混乱的枪弹中,不知哪颗流弹飞射而来,射穿他的头部,他重重晃了一下,悲哀而又深深看了我一眼,踉跄倒在我身上,我撑不住他,随他一起重重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