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Pu=]他们出来的时候,不过九点过一点。只是这个时候,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昏黄的路灯,偶尔几个赶路的行人,以及还坚持在街边叫卖的零零散散的小贩。沈奕舟把车停在了美食街的入口处,便牵着夏倾沅下了车。他替她把衣服拢了拢,又将围巾围了一圈,最后拉着她的手,放入了大衣口袋里。见他这般,夏倾沅不由得笑了:“这才几个月,就这么紧张,我没这么娇贵。”
闻言,沈奕舟将她握得更紧:“任何时候,对你都要紧张一些。不然你这个小傻瓜,又会胡思乱想。”
夏倾沅有些不好意思,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说完,她眼尖地发现前面小酒馆门口有一个推着小车的老头,炭火上面的铁丝网上,就放着几个烤好的红薯,红薯的焦甜香味不断地飘过来。夏倾沅高兴道:“在前面!”
说着,就想跑过去。沈奕舟忙拉住她:“当心些,红薯又不会跑。”
话虽这样说着,他还是加快了进步。老头见两人过来,跺跺冻得冰凉的双脚,笑问道:“你们要买红薯吗?我的红薯自己种的,可甜了。”
看着有巴掌长的红薯,夏倾沅看向沈奕舟:“你要吃吗?”
沈奕舟笑着摇头:“我看你吃。”
夏倾沅也没勉强,有些着急道:“老人家,给我来两个。”
老头从旁边撕下一张旧书籍,把红薯包了起来,递给夏倾沅:“刚烤出来的,小心烫。”
夏倾沅接过:“谢谢。”
沈奕舟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老人家:“天气冷,您早些回家。”
老头忙摆手:“不需要这么多。”
这年头,城市里最不值钱的就是红薯了。以前家里穷,一个红薯,再放一大锅水,就是全家的口粮。还有红薯干、粗糙的红薯粉,一切红薯做的粮食,都想着法子储存。当然,连红薯都吃不上的,大有人在。随着后来人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许是以前吃怕了红薯,许多人再也不愿意去碰,甚至怕吃红薯了。所以啊,他卖烤红薯,大多数也是孩子或是年轻人,想要尝尝鲜,生意并不算特别好。沈奕舟将钱塞到老头的手里,微笑道:“老人家,您拿着。”
说完,牵起夏倾沅,跟老头点点头,离开了。老头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抹了泪。他们是好人啊!夏倾沅惦记着快点吃红薯,等不及去车上吃,便坐在边上小酒馆摆在外面的凳子上吃了起来。表皮撕开,她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烫得她直抽气。沈奕舟吓到了,伸出手放在她的唇边,就要接:“快吐出来。”
夏倾沅偏开头,舍不得吐。她又哈了两口气,觉得不那么烫了,立即咽下,笑道:“好了。”
她的嘴角沾了一些红薯皮上面的灰,沈奕舟笑笑,指腹抹在她的嘴角,替她把灰抹掉。就在这时,酒馆门口出走出几人,许是喝高了,闹哄哄地说著话。声音惹得夏倾沅回头去看。她发现为首的,正是晚上才见过的齐瑾之。他也喝了一些酒,脸颊处有淡淡的红晕,桃花眼溢满了水泽,潋滟生光,就连嘴唇,也是红艳艳的。齐瑾之也发现了他们。站定脚步,朝他们笑了笑:“真巧。”
巧笑嫣然,活脱脱一个男狐狸。夏倾沅下意识就去看沈奕舟。后知后觉地想起,沈奕舟跟她解释过的那些话。随即也莞尔一笑:“是呀,好巧。”
沈奕舟点点头:“嗯。”
齐瑾之向一起的人道:“你们先走。”
其余人便又呼啦啦地一起走了。齐瑾之在旁边的凳子坐下,看向夏倾沅手里的红薯:“肚子饿了?”
说话的时候,已是看向沈奕舟。沈奕舟抚抚夏倾沅的头顶:“她晚上吃得少,带她出来吃点东西。”
夏倾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把另一个红薯递给齐瑾之:“你要吃吗?”
齐瑾之的眉眼带了笑:“好啊。”
说着,在夏倾沅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接过红薯。其实他晚上已经吃饱了,又喝了些酒,肚子里并装不下别的东西。可是望着夏倾沅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是忍不住逗她。夏倾沅:“……”他永远不按套路出牌,竟然吃孕妇的红薯。她好想哭。沈奕舟看出了夏倾沅的小心思,安抚地拍拍她,示意待会可以再给她买。齐瑾之把红薯握在手里,当着她的面,撕开外皮,然后咬了一口。夏倾沅瞪了他一眼,低下头哼哧哧地吃着手里的红薯。齐瑾之没有再逗她,问沈奕舟:“几个月了?”
沈奕舟回道:“一个月多几天。”
齐瑾之点头:“明年夏天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小宝宝了。”
说起孩子,沈奕舟的眼里带了笑:“是啊,就是坐月子的时候辛苦了点。”
中国女人坐月子,是不能洗头的,又不能见风,所以很是难熬。齐瑾之也附和道:“没办法,要忍一忍,等出了月子就好了。”
夏倾沅一边吃着红薯,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她看了看沈奕舟,又看了看齐瑾之,只觉两人眼神坦荡,半点别的心思也没有。嗯,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两人或许只是聊得来而已。以后对齐瑾之,也不能那么仇视了,好歹是自己给孩子找的干爹呢。冬日的大街上,还在营业的小酒馆旁,坐着三人,女人认真吃着手里的红薯,男人低声交谈着。寒风偶尔顺着路口的方向吹来,两个男人都会正着身子,用自己的肩膀替女人挡风。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