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已经跟夏倾沅告了假,但阿香不可能在羊城停留太久。加上和贺余风堵着气,她便决定早日回云城的好。可是到了离别的那天,想到两人或许又要等一两个月不能见面,阿香心底的怨气又少了一些。她看向前来送行的贺余风,道:“我这次回去,可能要一两个月再来了。”
贺余风神色平淡:“嗯,一路顺风。”
阿香:“……”她深吸一口气:“我说的是一两个月。”
贺余风点头:“是的。”
阿香气得眼眶发红:“你就是个呆子。”
贺余风点头:“嗯,我妈也这样说。”
阿香:“……”她觉得她已经没办法跟他沟通下去了。她一把从贺余风的手里抢过行李:“我走了,再也不要来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上了火车。贺余风站的位置,正好是阿香卧铺的那节车厢。阿香见贺余风还定定地站在原地,脸上不悲不喜,好不容易生出的离别愁绪再次被压下去。她探过身一下就把车窗给关上,然后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不去看他。贺余风的嘴唇张了张,还是没有开口。小姑娘怎么好好的就生气了?不对,她似乎这几天都在生气。随着火车笛声响起,提醒乘客火车就要启动了。阿香用眼角的余光去瞥贺余风,发现他跟个木桩子似的,没离开也不靠近。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无力感,她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呆子!随着火车开动,车窗外的景象开始向后倒退,阿香终于是忍不住,打开车窗,探出头去。贺余风也发现了她,朝她看了过来。阿香大声喊道:“下回可不许这么气我了!”
贺余风不明所以,可看着小姑娘通红的双眼,他还是点了点头:“好。”
随着火车远去,贺余风的身影渐渐缩成一个黑点,最终消失不见。阿香的双手还扒在车窗边缘,看着那个方向怔怔出神。她已经满了十八了,寨子里许多和她年纪相仿的姑娘都已经结婚或相看了人家,过年的时候,也有亲戚打听她的亲事。幸好阿爸开明,以她在跟着夏倾沅做学习为由,堵住了亲戚们的打探。可是今年过年呢?明年过年呢?阿爸再开明,许是不愿意她远嫁的。而且,面对的人又是贺余风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她还要多少时间,能够在他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或许哪一天,当她再次来到羊城的时候,贺余风的身边会不会已经有一个女人,然后他向她介绍说对方是他的新婚妻子?想到这,阿香的心底生出了一种无力的挫败感。*上午时分,春日的阳光从云层倾泻下来,洒在大地上,给万物笼罩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晕。夏倾沅坐在店里,核对了一下昨天的进销存,又到后院打了半壶水,来到门口,浇起了花。倾城时光的门口搬来了几个木栅栏围着的长方形花盆,里面的黑色泥土混着草木灰、碎椰壳等,是适合扶郎花生长的土壤。夏倾沅刚浅浅浇了一圈水,就发现黑色的泥土中有星星点点的绿色小芽冒出来。她凑近一看,竟然是扶郎花发芽了!夏倾沅惊喜地叫出声:“太好了,发芽了!”
阿香也从羊城回来几天,听到声音,从店里出来凑在一起看:“真好。”
夏倾沅点头:“是呀,我以为还要再等一两个星期了。”
她欣喜地看着浅绿色的小嫩芽,道:“种在家里的那些估计也发出芽来了,今天回去瞧瞧。”
阿香也笑道:“没想到这小齐先生找来的种子还挺好。”
夏倾沅说:“是啊,看得出来,每一颗都是挑选过的。”
说着,她叹息一声:“好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阿香附和道:“估计年后单位事情多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絮絮叨叨地聊着,阳光洒在她们的身上,一切显得分外美好。夏倾沅的小腹已经显怀,下巴也比以前圆润了些许。自从怀孕后,她比以前爱笑了,任何时候见她,嘴角总是噙着浅浅的笑意。从两人蠕动的嘴唇中,似乎提到了自己。齐瑾之在对面的街角远远看着,也忍不住跟着牵起了嘴角。他伸出手,小幅度地摆了摆,像是在告别。此去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或不知是否还能相见。知道她一切都好,他也没有什么牵挂了。他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希望这一刻可以在脑海里停留更久一些。他一步,两步,向后退去,压低帽檐,消失在街角深处,仿佛从来没有来过。愿她岁岁平安,一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