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戴又向夏倾沅靠近些许压低声音道:“之前羊城的老大,周瑾之。”
闻言,夏倾沅蓦地瞪大了双眼。果然是他!老戴又接着道:“后来我听人家说,那群人干的都是一些刀口舔血的勾当,表面上是运货,实际上藏了不少国家明令禁止的东西。也有人去举报,可听说举报的人第二天就全家失踪了,再没有人敢提这件事。”
说到这,老戴也是一脸唏嘘:“你说以前他在羊城的时候,虽是混道上的,却也公正,底下的人都拘束着,咱们做生意的都想往他的管辖内跑。却不曾想,他莫名失踪跑到港市不说,竟然还……”说到这,老戴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下去。一旁的夏倾沅脸色变了又变,唇色发白,老戴后面说了什么,她已无心听下去。即便她的心里早已有了猜想,但一日没有确定,便一日心存幻想。总想着,说不定哪一天,齐瑾之就回来了,不过是出一趟远门,或是一次不便言说的急务。却不曾想,他真的走上了这一条路。过去的遭遇齐瑾之只字不提,但她看得出来,他对过去是极为厌恶和避讳的。可他又是为了什么,让自己再次置身地狱里?明明,他好不容易见了师父,他们也好不容易给了他温暖。想到这,夏倾沅的肚子抽了抽,是孩子觉察到她心情的变化,踢了踢她。她忙伸手捂住肚子,安抚性地轻轻拍两下,不敢再想。老戴见她这般,以为是把人给吓到了。他一拍自己的嘴,啐道:“你看我,在你面前瞎说什么。”
夏倾沅可怀着身孕,要是被吓出个好歹,他要怎么负责?夏倾沅缓过劲来,抬抬手,表示自己无碍。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可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老戴沉吟道:“估摸着是港市和深市两边跑,以港市那边为主。”
他想起两人之前的事情,问夏倾沅:“你若想找他,我托人问问,兴许可以知道一二。”
夏倾沅摇头:“不,你千万不要再打听他的任何事情。”
想要见到齐瑾之问一下他的近况,也只是夏倾沅一时忽起的冲动。她担心老戴不在意,语气加重了些许:“老戴,这事一定要放在心上,千万不要去探听他的事情。你想,那边的人不比羊城,若是招惹了他们,怕是会落得那个举报的人一样的下场。”
老戴一听,也是冷汗涔涔。他之所以留了个心眼,也是因为齐瑾之以前的身份的缘故,若夏倾沅不提,日后他怕是不会错过与齐瑾之有关的消息,甚至还会去追问。他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夏倾沅见老戴正色答应下来,才作罢。后面的事情也没有心思再谈,饭也没吃,便让老戴送她回了招待所。*晚上沈奕舟回来的时候,见夏倾沅躺在床上,神色恹恹。上前将她揽到了身前:“什么事事让你愁眉不展?”
夏倾沅看了眼说好的房门,悄声与他说了今天从老戴那里听到的事情。言辞恳切,十分谨慎,半点不敢透露齐瑾之的名字,只用“他”代替。末了,她问沈奕舟:“我们是否能做些什么帮助他?”
沈奕舟沉默良久,才道:“就当做从未认识过他。”
闻言,夏倾沅心中一痛。师父这辈子好不容易找回了他,如今又要面临可能失去的情景。她甚至开始害怕,在几个月后她即将生产,师父如约回来时,她将如何面对满头花白的老人?可是,正如沈奕舟所说,对他不提不问,才是最好的保护。她用力咽下了上涌的泪意,依偎在沈奕舟的怀里:“我知道了。”
沈奕舟叹息一声,揽紧了她:“这是他选择的路,我们应该支持他。他以前就在那边待过,不会有事的。”
夏倾沅点头:“嗯。”
她只愿这世界,能够对他温柔以待。*夜色浓得犹如泼墨般化不开,码头边不断响起海浪拍打在岩石上的声音,仔细辨认,还有男人压抑的呻吟。下一刻,一个染血的大手攀附在了岩石上,随即爬上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他踉跄地站起身,桃花眼警惕地向四处查看,最后往不远处的一间悬崖边小屋走去。小屋前一个望风的小个子男人见了他,大吃一惊:“周哥。”
男人点点头进了屋。木头搭建的小屋,里面的摆设十分简陋,一张木桌,还有一张木头拼接的小床,墙上挂着的煤油灯,已是全部。男人伸手将裹在身上的湿衣扯掉,露出精装的上半身,上面疤痕交错,还有新鲜的刀伤,被海水浸泡过,皮肉翻滚,显出淡淡的白色。男人的腰腹处,一个血窟窿十分引人注目。小个子男人跟了进来,看到男人身上的枪伤,一惊:“被条子发现了?”
男人点头:“放心,人已经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