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蕖抱着阿娘一边哭一边伸手去挖身下的泥土,她想亲自安葬她的阿娘。
可土湿又重,她人小又饿了三天,浑身又是伤,没一会儿就累的昏过去了,就这样,她昏迷一会儿醒一会儿,直到月上当空,也才挖了一个小浅坑。
绝望在黑暗里一次又一次侵袭她,她咬着牙一次又一次挺过来。
“阿娘,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好了。”她嗓子哑的已经说不出话,还想安慰残破不堪的阿娘。
人间至悲,无外乎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她想起阿娘心情好的时候陪她写名字的时光。
“阿娘,这个蕖好难写,云蕖不喜欢。”
“这个蕖是莲花的别称,是你父亲最爱的花。你从云上看到了阿娘,就变成了一支莲花,落在了阿娘的怀里。”
“咯咯,咯咯,阿娘,原来云蕖是这么来的?我从云上来到人间,那一定是因为阿娘打动了我。”
“打动了你,是什么呢?”
“阿娘好看,阿娘心地最好。”
“阿娘才没有,你别忘了,我可总凶你。”
“那不怪阿娘,因为阿娘想爹爹了。”
洛娘听了眼睛有点模糊,抱住了洛云蕖,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眼泪,但洛云蕖还是透过那面铜镜窥到了母亲的眼泪。
她抬头伸手擦掉了洛娘的眼泪:“阿娘,爹爹坏,以后我保护你。”
洛娘握住了洛云蕖的小手,吻了吻她的小手:“云蕖,要想保护别人就要先保护好自己,只有你好好的爱自己,阿娘才能放心。你父亲……他有自己的苦衷……”
洛云蕖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可以放任自己深爱的女人在烟花之地与男人们觥筹交错,艰难谋生。她逃了许多次就被打了许多次,若不是有了洛云蕖,或许她早就死了……父亲,那是一个生僻又薄情寡义的名词。
“云蕖——云蕖——”不远处的呼喊声伴随着或明或暗的两点星光若有若无。
洛云蕖听了出来,那是辛柏聿的声音,她不禁十分激动,想要回应他,可是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刚要站起来,却头昏的一头栽了下去……
她在黑暗里游走,忽而看到了阿娘,她穿着素净的白衣像一阵风飘了过去,她忍不住大喊:“阿娘——你要去哪里,带我走吧!”
洛娘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身:“好孩子,阿娘知道你想阿娘,可阿娘要去的地方你不能去。”
“阿娘,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你走了,我该怎么办?”洛云蕖跪了下来,泪如雨下。
洛娘缓缓转身,蹲下身子来抱住了洛云蕖:“分别总有时,聚散乃无常,云蕖,活下去,就会有希望。阿娘的死是为了你的活,阿娘不后悔。”
洛娘笑的如春日里的花,温柔的像水,渐渐如风一般消散了。
洛云蕖惊醒过来:“阿娘——别走!”
黑暗,依旧无处不在,但眼前,是如星辰一样的那个人,十二岁的辛柏聿正如生命里的一线光。
“云蕖,我来晚了。”辛柏聿一句简短的话,又让洛云蕖不经意间破防,她顿时红了眼,酸了鼻子,哽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