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来。
“奴才菊簪给苏娘娘请安!”不是旁人。正是乌雅氏身边的大宫女菊簪,瞧着人更稳重了几分的样子。
苏帘忙叫听了下来道:“瞧你这是从养心殿过来的?”
菊簪起了身道:“回娘娘的话,养心殿奴才岂敢靠近?是近来四阿哥招了病气,我家娘娘命奴才去宝华殿上香祈福。”
苏帘点点头,前后去了好两回景仁宫了,却一次都没有瞧见四阿哥……说实在的苏帘对未来的雍正皇帝还是很感兴趣的,可惜佟贵妃唔得严实,苏帘又不好说你把儿子拎出来给我瞧瞧这样的话!换了她自己,也不喜欢把小猴子给佟贵妃瞧呢!
菊簪又靠近了二步,苏帘果不其然闻到了她身上熏香的味道。是佛殿中的珈楠香味,看样子的确是从宝华殿出来的,菊簪趁机道:“我家娘娘很惦记您呢,若是娘娘不着急,何不去永和宫坐坐?”
苏帘正愁没借口去。如今菊簪建议,苏帘便顺坡下,便叫她前头引路,重新抬起翟舆,往永和宫去了。
去永和宫,必然要从景仁宫的西侧经过,肯定瞒不住佟贵妃。只是有菊簪领路……呵呵,落在佟贵妃眼里,必然认为是德嫔半路截走了她,自然也就只会恨德嫔,而不会恨她了。
永和宫虽不算富丽堂皇,却也该有的一应不缺。从永和门入内,二进的院子,前院正殿便是永和殿,龙凤和玺彩画绵延于檐下,*成新的样子。正殿明间开门。立着一架四喜如意的玻璃屏风,很是透光却不十分透明。
入明间,便被菊簪引入里头次间,步步锦支玻璃窗下,乌雅氏正坐在昼床上,手里正在做着针线,一件鹅黄的小衣裳已经快要完工,见苏帘进来,她这才放下手中的活计,特特起来相迎:“苏妹妹当真是稀客!”
与她拉手同行了平礼,苏帘道:“早该来登门拜访的,如今这个时候贸然登门,还望德嫔姐姐不要怪罪。”
德嫔笑着请苏帘上昼床上坐,一边道:“妹妹肯来,我时时刻刻都是欢迎的!说什么怪罪不怪罪的话,当真是折煞我了!我能有今日,大半是仰赖妹妹你呢!”
苏帘踩着脚踏,侧身坐在上头的婴戏纹条褥上,结果菊簪亲手碰上了的香茶,小小抿了一口,道:“德姐姐太客气了。”眼睛忍不住略过那捧盒中的针线,瞧着大小尺寸花样,显然是给四阿哥做的,世人只说德妃苛待长子、宠溺幼子,可是为人生母的,又怎会无缘无故疏远自己的骨肉呢?
德嫔掩不住脸上的暗淡之色:“这些东西……不过打发辰光罢了!左右我做得再多,四阿哥也上不了身。”说着便叫兰佩过来将东西如数移了下去。
佟贵妃对四阿哥的严密,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吗?竟然连件衣裳都不许传递?苏帘不禁默然了片刻,才安慰道:“等四阿哥大一些,想必就会好的。”
殿中焚着清新的梅花香,淡如雾绿,却颇见清雅,德嫔沉默了半晌,不接苏帘的话茬,却转而道:“我这永和宫,静得都有些发霉了呢……”
永和宫,的确安静……当初玄烨是打算把永和宫拨给她住的,故而偏殿后殿一些地方都不打算放嫔妃,如今虽然不全然是空着的,到底比其他宫苑要安静上几分,苏帘便道:“等德姐姐封了妃,想必就会热闹些了。”
德嫔不由面上一颤:“封妃?!”
苏帘笑着点头:“是皇上的意思,还不曾与人说呢。德姐姐自己晓得就好,切勿与旁人说。”
德嫔一瞬间更是激动万分,她急忙一把拉住苏帘的手:“妹妹!当初封嫔,我已是不敢相信,如今——封妃……我、我简直像活在梦中一般!!这番——我又欠了妹妹一个大恩了!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妹妹!”
苏帘微笑着道:“都是皇上的意思,我只不过提前告诉姐姐一声罢了。”乌雅氏到底还是极为在乎尊荣位份的,她忍住寂寞、忍住母子分离之苦,图的可不就是荣华吗?她固然可怜,可也怪不得旁人。人这辈子的路,是自己选的,既选了,便不要后悔……
“对了——”乌雅氏面上带着不寻常的殷勤之色,“我记得你的兄长今年都二十有三了,却还未曾娶妻。”
乌雅氏突然问及这个,心怀何意,苏帘也能揣度得出来,便呵呵敷衍道:“我兄长的婚事,日后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倒也不必我来操心。”这话是敷衍乌雅氏,其实年初的时候,阿林已经派人私底下递了好机会信,就是关于阿克敦的婚事,因同住在西华胡同的一个包衣人家打算把小选落选的女儿许给阿克敦,达山看上人家陪嫁丰厚,很是意动,苏帘得知之后,立刻派小凌子去狠狠训了达山一通,还警告了他,不许他插手阿克敦的婚事。
那户人家,的确颇有些银钱,但苏帘私底下叫人打听过了,那家的女儿长得不中意倒罢了,更是个连德行都欠佳之辈,苏帘焉能肯?若是允了,便是害了大哥一辈子!这个达山,吃了一通亏,居然还不学点乖!!
乌雅氏笑眯眯地道:“我娘家族中倒是有两个不错的姑娘……不如改日叫妹妹见见?”
苏帘只咧嘴笑着,却不应话。她实在不想和乌雅氏家有什么姻亲,固然乌雅氏是为了巩固盟友关系,可惜苏帘对这种联姻很是反感。
“妹妹不必担心,我说的不是同一支的,而是身在镶蓝旗旗下的几个姑娘,模样品性都过得去,只不过家世不够,故而之前的选秀初选已经落下了,因足了岁,故而可以自行婚配了。”乌雅氏笑眼款款地道。
镶蓝旗?乌雅氏说的应该是满军镶蓝旗吧?她这一支父兄都在包衣,但是同姓家族往往多支,分数不同旗也是常有的事儿!就像是苏帘的乌苏里氏家族,在包衣旗一支有十几口子人,但是在满军镶红旗也有一支,但是已经两代没有联系了,形同陌路罢了。
苏帘不好一口回绝,便婉言道:“在旗的人家,如何攀得起呢?”
乌雅氏忙道:“不过是寻常旗人!只混了个没品级的小吏,算什么高攀,且你那兄长争气,都入了皇上的眼,以后还不知道谁高攀谁呢!”
乌雅氏这是在押宝赌一赌了……反正只是个没落的亲戚,没什么大不了的。苏帘想明白了这通,便更不敢答允了,只好道:“且等我跟家中阿玛通个气儿吧!”
乌雅氏忙点头:“应该的!我等着妹妹的好消息!”
反正马上就要回园子了,先拖着再说吧!毕竟阿克敦还没回来,乌苏里氏也没有抬旗,婚事的确缓缓最好,虽然苏帘不觉得包衣旗的女子比人第一等,可是这是个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里,若是家世不匹配,如何家和呢?虽然迂腐,确也是事实。内心深层,苏帘也希望自己的兄弟能娶更好一些的姑娘。
寻了个借口,便辞了乌雅氏,径直回养心殿去,在东六宫高高的巷道前行着,夕阳已经西斜了。
☆、第十三章、福晋难为(上)
还是畅春园的日子过得轻松舒坦,不必费心思虑旁人,不必苦心孤诣,每日看着小猴子哭哭笑笑,岁月静好,格外温馨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