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血书钉在墙柱上。
血债血偿。
深秋的燕山苍茫冷峻。
孤鹰在山巅盘旋俯冲,啸声响遏行云。两匹快马在峡谷中疾驰,带起尘土飞扬。
暮色渐沉,新月初上,酒幡迎风招展。山脚下的几间草堂里坐满了南来北往的行人。
一琮用酒洗了洗手中的短匕,将羊腿上的肉切成片,在盘子里码整齐,推给安遇。安遇没精打采的托着下巴,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放嘴里嚼,食之无味。
一琮见她胃口不佳,招呼店家上了一碟腌萝卜,几颗糖蒜,劝道:“赶路辛苦,多少吃点。”
安遇“哦”了一声,坐直身子提振了点精神,就着咸菜吃了起来。旁桌坐的是几个突厥牧民,正七嘴八舌谈论着最近部落狩猎储备过冬物资的事,说着说着却说到了图秀叶护。
“咱们储备的食物也就勉强够过冬的,这要真打起来,每家每户至少要上缴一半做兵粮,不知又会饿死多少人?”
“可汗许久不曾露面了,据说上次从马背上摔下来伤得不轻,到现在还下不了地。可敦和叶护的事草原上谁不知道?可敦掌了权肯定会报复叶护的。”
“但是拿个孩子撒气就忒歹毒了些。”
“最毒妇人心嘛!我听说可敦起初要抓的并不是答答小姐,而是叶护要娶的那个汉人女子。大法师说她是狐狸精转世,迷惑了叶护,会给我们草原带来灾难。可敦让叶护将那女人交出来,叶护没有理会。可敦就派人去抓,结果埋伏了几天都未见到人影儿,那些人为了交差就把答答小姐给绑了。”
安遇面色骤变,正要站起来却被一琮按住了肩膀。
“答答小姐可是叶护的心头肉,才五岁。可敦也是已为人母的,却将那孩子吊起来。叶护一天不缴械投降,她就一天不给那孩子饭吃,连口水都不给喝。你们说叶护会为了孩子赔上整个部落吗?”
“三天了!很快就见分晓了!”
安遇“嚯”的一下站起来,身后的长凳倒在地上差点砸住别人的脚,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拿起马鞭冲出了草堂。
一琮如阵风般挡在她前面,指着远处被暮色笼罩的平川,沉声道:“前面五里就到东齐边境了!你不要冲动,三思啊!”
安遇瞪眼,怒道:“还思个屁!那个毒蛇精抓了答答来要挟叶护,答答还是个孩子呀!已经三天没吃没喝了!你不要拦我!别说前面五里是东齐边境,就是东齐皇宫,我也得回去!”
一琮神色肃凝,盯着急得炸毛的安遇,放下手臂,深吸一口气,对店家喊道:“马喂饱了没有?结账!”
内力深厚如他,这一嗓子吼出来,草堂的屋顶都抖了抖,灰尘扑簌簌落下来。
安遇一把搂住他的手臂,两眼冒星光的瞅着他,“琮叔,俊呆了!我好喜欢你!”
有一琮这个绝世高手在,答答肯定会没事的!
月色星光下,两人四骑穿过幽深的山谷,越过荒芜的原野,蹚过冰冷的溪流,中途换了马,一路撒蹄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