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主姜杏拉着九公主姜豆前来给安遇祝酒,她们都只有十四岁,尚未及笄。八公主和三公主同为司马太妃所出,因年纪小,性子比三公主要活泼些。但和欢脱无状的九公主相比,八公主已是乖巧可人了。
“没想到长姐的酒量这么好!”姜豆并未去接侍女递过来的茶杯,而是自斟了一杯酒,“母妃说我年纪小,不许我饮酒。可今日要给长姐贺寿,我一没有生病二没有怀孕,身体健康得很,所以定要以酒祝酒。刚才几位姐姐把祝福的话都说完了,到我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就祝愿长姐在面选中能选得如意郎君!”
说完,姜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挤着眉眼亮了亮杯底。坐在右上首的陈太妃隐忍着怒火,看着自己的女儿眼刀子飞了无数,奈何那丫头连看都不看她。
“太后,豆儿年幼不懂事,臣妾回去定会严加管教。”陈太妃对乔太后道。
乔太后微笑道:“难得今日如此热闹,妹妹不用再拘着她,由她去吧!”
一直端坐如松的陈太妃略垮了肩,转首看姜豆,这个不知天高海深脸皮厚的丫头竟张嘴哈气,大言不惭道:“这酒果然喝不得,好辣呀!可是为何长姐却能一杯接一杯?难道长姐的酒和我们的不同?”
话音刚落,在座的有几位公主的脸色霎那间白了白。
姜豆拿起安遇的酒壶,晃了晃,给自己斟满,笑嘻嘻说了句“我尝尝长姐的酒”就干了!站在她身旁的姜杏目瞪口呆,只见姜豆忽然大张着嘴,不停往嘴里扇风,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带着哭腔道:“长姐的酒怎地更辣?快快给我茶水!”
侍女忙把茶杯递给姜豆,她急急灌了两口,呛得直咳嗽,这番折腾下来额上竟冒出了细密一层汗。
文尚宫心惊,看向乔太后,乔太后眸中似有风起云涌然而又很快消散无踪。
安遇轻轻拍了拍姜豆的背帮她顺气,笑道:“你呀还是听你母妃的话,以后不要饮酒的好。就是要饮,也不能像方才那样猛喝满饮,饮酒得先估摸自己的酒量。我之前在草原待过一段时日,突厥人都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酒不烈不堪饮,就连炙肉里外都会浇上酒来调味,到了严寒冬季,更是每餐必饮酒驱寒。故而突厥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善饮酒。在那边呆久了,酒量自然就上来了。”
宴会上这酒和突厥人的酒相比,好比美娇娥和土匪婆,土匪婆她都能喝得,这美娇娥自不在话下。
不过方才姜豆却说她的酒更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大家所饮的酒不一样?可就是有所不同,母后也断不会让她喝更烈的酒。回想起四五六来敬酒时的神态,安遇似乎明白了几许。她落座时眼尾瞟过分坐左右上首的几位太妃,有的安之若素,有的噤若寒蝉,有的岿然不动,有的如坐针毡。
真是一出好戏哎!可惜啊,遇到她,她的酒量之深她自己都未摸过底呢。
这时,坐在左上首第一位的司马太妃温声道:“先帝所出十女,数长公主的样貌和先帝最为相似。今日看来,非但样貌便是这酒量也似得了先帝真传。”
“可不是,先帝当年就有千杯不醉之量。”陈太妃附和道。
安遇了然,原来她的好酒量竟是遗传的。其实,未到突厥之前,她就发现自己酒量惊人。十五岁那年,听闻太子魏迎赠了大哥二哥几坛极品姑苏佳酿,她抱着一个空坛子偷偷溜进库房,把每坛酒都打开倒了一些,匀了一坛酒出来,这样大哥二哥也不会发现少了。她把酒带出府,满心欢喜的送给了南颂珩。
南颂珩作为北方汉子,酒量自是不差,可那日几杯下肚他就醉了,醉了就昏沉沉睡着了,怎么叫都不醒。她心慌不已,怀疑酒里是不是被那个病歪歪的太子下了什么药,可是自己也尝了一点的,并没有什么感觉啊!难道是喝的太少没有反应?接连杯下肚除了觉得胃中暖暖,并无其他异样。就是把剩下的都喝了,她也只是觉得头有些晕脚步有些虚软而已。
南颂珩整整睡了一下午,直到黄昏才悠悠醒转,见她托腮坐在一旁守着他,双眸迷蒙似雾气氤氲,面颊红灿若霞晖旖旎,便忍不住想伸手抚摩,哪知刚触碰到就被她面上的热度吓得跳起来,叫道:“遇儿!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她呵呵一笑,头太重只好用手托着,道:“这酒的后劲儿也忒大了些!我现在看你都是几重影的,左边一个,中间一个,右边还有一个,呵呵呵,好玩……”
南颂珩闻言大惊,忙拿起酒坛,一看空了,呆了呆,“你……全喝了?”
“嗯……呐!”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晃悠悠站起来,被南颂珩扶住,她就顺势歪在他怀中,搂着他的腰,直勾勾望着他。
南颂珩不禁心旌摇荡,正欲低头嘬一下那嫣红小嘴,她却软软糯糯道:“珩哥哥,我忍了好久了……我想……”
她呼出的气息中带着温热的酒香,南颂珩慢慢低下头,“我也……”
南颂珩话未说完,她张口就吐了,吐了他一身。
后来她才知晓,魏迎送的那几坛酒虽均是姑苏佳酿,但品种不同,她把酒混在一起喝,是极易醉的。
时至今日,那酒的味道尚能回味,那人的怀抱却再也回不去了。
“长公主,面选的时辰到了。”文尚宫在一旁提醒道。
安遇吸了口气,粲然一笑,道:“走!选驸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