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乔太后恩准了二公主姜棉和御医孙翰影的婚事,并允许她以公主之礼出嫁,婚后仍享有公主的待遇。
四公主姜麦谋弑君王,毒害长姐,本应判斩首示众,念其年纪尚轻且有悔罪之心,改流放孤岛,自生自灭。郑太妃终身幽禁冷宫。
“你差点就没了命,为何还替姜麦求情?你可知如若她的罪行得逞,害的不单是陛下和太后娘娘,整个东齐都会陷入纷乱之中。”邵钰衡问道。
“不是没得逞吗?我不是也还活着?”安遇笑了笑,斜眼瞥着他,“说来也怪你,四妹妹明显是因爱生恨,她爱你而不得,才在无辜之人身上发泄怨恨。”
“照你这么说还是我连累了你?”邵钰衡恼道,“哎我说你有没有良心啊?我为了追凌逍披星带月不眠不休骑马骑了几天几夜,我差点小命都没了!为了求那个冰窖子道士,我堂堂梁王府世子我都给他跪下了!你要是不以身相许你就对不起我!”
安遇连连咳嗽了几声,对文尚宫道:“院子里风好大,我的病还没好全,快扶我进去吧!”
邵钰衡气得叉腰,“装,继续装,我看你装到几时?”
太行山,山脉连绵起伏,山巅白雪皑皑,几道冰瀑悬挂其间。
雪没过脚踝,云舟裹着裘衣,拄着木棍,无精打采的跟在玄戊真人身后。
“为何愁眉苦脸?”玄戊真人有点不习惯如此安静的她。
云舟叹了口气,俯身将下巴搭在手背上,问道:“我就不明白,山里师兄那么多,为何掌门舍近求远偏要凌师兄去蜀南呢?他这一去,怕是一年半载回不来……”
“安排谁去,掌门自有主意。倒是你下山一趟,心都野了,也该收一收了。”玄戊真人往回走了两步,抓起木棍的另一端,拉着云舟往上走,过了一会儿又问,“山里师兄那么多,对你也都好,为何你独独喜欢缠着凌逍?”
云舟粲然一笑,道:“感觉不一样啊!”
玄戊真人皱眉,问:“如何不一样?”
“师兄们待我都如兄妹,但凌师兄待我是最亲的。跟他在一起,可以无所顾忌的说笑打闹,他平时又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我,在他面前原形毕露都没有任何负担,就像家人一样。我说得这么通俗,师尊您应该懂了吧?”
玄戊真人依旧皱眉,不语,冷冷清清。
云舟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师尊呐!像您这神仙般的人物,不懂我们凡人之间的感情,也是情有可原的,可以理解。您不要气馁,这本来就超出了修道的范围,不是您情智的问题。”
玄戊真人扬起拂尘停在半空,见她怕得缩着肩膀挤眉弄眼,这冰天雪地的敲一下估计会很疼,无奈收回拂尘放在臂弯上,语重心长道:“凌逍是凡人,你不是。你是天孕地育感极而生的精灵,你稍微上点心都比他们强百倍。凡人之间的温情固然可贵,切勿贪恋,因为修道于你才是通途大道。为师这话说了快一万遍了,你可听进去了?”
云舟掏着耳朵,眼珠转了转,忽地指着远处大叫:“师尊快看呐!大雁飞回来了!”
玄戊真人极目望去,只见落日挂雪巅,夕晖晚照,一行大雁飘然飞过。师徒俩并肩而立,欣赏着远方的美景,聊着天。
“师尊呐,如果我修不了神仙道,半途而废了会怎样?”
“那真是师门不幸,为师唯有把你扔炼丹炉里,回炉重造。”
“修道之人难道不应以慈悲为怀?”
“你好好修道,为师就慈悲。你不好好修道,为师就修理你。”
云舟磨了磨后槽牙,道:“我的志向并非是成为一个道姑。”
玄戊真人一笑:“哦,没想到你还有志向,不妨说来听听。”
“我的志向……是研制出一种药可以把我脸上的胎记去掉,变得有公主姐姐一半美我就心满意足了。然后,我想有个家……”
“想都别想,玄斗就是你的家,为师就是你的家长。”
“师尊呐,您不明白我的心。”
玄戊真人叹道:“你也不明白为师的一番苦心。”
“既然我们师徒毫无默契,不如一拍两散如何?”
“孽障!”玄戊真人一拂尘把狠敲在云舟头上,“你当真以为为师不知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为了去蜀南找凌逍,你竟连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讲得出!为师的心都被你给伤透了!”
云舟揉着额头上鼓起的包,泪眼汪汪的望着玄戊真人,嘴巴撅得老高。
玄戊真人知刚才没控制住下手重了,心里不由得揪成一团,又拉不下面来安抚她,只好僵持着。云舟扔掉拐杖,转身往山上跑去,很快就登上了白雪皑皑的山脊。她喘着粗气,重重踏着脚下的雪,每踏一下就骂一句“坏师尊。”
玄戊真人嘴角绷着笑,正要上前去,却见云舟脚底一滑,“啊”的一声尖叫后,身影就消失了!玄戊真人顿时呼吸一滞,反应过来大叫一声“舟儿”,脚下运力,几个起落就跃上了山脊,眼见云舟正急速往下滚落,再往前十丈就是冰崖!
“师尊救我!”
玄戊真人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