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巧舌如簧,文过饰非,颠倒黑白!”夏太妃面露狰狞之色,“可又能改变什么?小皇帝已死,你还有什么可猖狂的!”
乔太后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摇头叹道:“夏金芝,论计谋你呀连蓝雨馨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以为自己画了一个饼把所有人和事都画进去了,殊不知你画的顶多算别人饼中的一粒芝麻。前车之鉴,你是视而不见呐!”
“你!你什么意思?”夏太妃的声音都变了调。
此时,人群后一声嘹亮的“陛下驾到!”惊得众人忙转身,纷纷跪迎。声音出自明政殿内监徐旺,而小皇帝由邵钰衡牵着一蹦一跳的走过来了!
见此情形,夏太妃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姜秧抱着她,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如大白天见了鬼。
司马太妃抚着胸口,连着念着几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四位顾命大臣彷佛经历了这辈子最漫长最纠结最迷茫的一刻,直至小皇帝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才恍然大悟。情绪起伏太大,司马太傅老泪纵横,极悲狂喜之下都有些虚脱了。梁王则龇牙瞪着邵钰衡,心想这小子愈发可恶!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连他这个爹都不告知一声!
“哎呀,这里好臭臭!快把朕的鼻子捂上!”小皇帝捏着鼻子叫道。
徐旺翘着兰花指抖开一方香帕给小皇帝系上,遮住了口鼻。
邵钰衡朝身后大手一挥,两名侍卫押着一个满嘴是血的内侍走上前来。
“把你所知道的都如实招来,哀家兴许能饶你不死。”乔太后道。
那内侍一听,一五一十都招了。如双和三个侍卫为了活命,也都招了。事情连贯起来,众人终于明白夏太妃这一出使得是连环计。先是借姜豆迷恋义亭侯一事驱逐义亭侯,虽未果,但义亭侯被暂押大理寺,小皇帝身边就没了得力的防卫。后又赌定邵钰衡对长公主的心意,向其谎报长公主吐血昏倒的消息,把他支开后,内侍就可以趁机带走小皇帝,把他推入井里,制造不慎坠井的场面。小皇帝没了,乔太后失去了唯一的依仗,痛彻心扉,必方寸大乱,夏太妃再拿出她私通侍卫的有力证据,此时扳倒乔太后易如反掌。
“为了达到目的,你们母女简直丧心病狂!”陈太妃指着夏太妃和姜秧怒骂,“景宣宫和四公主的事定也是受了你们母女在背后挑拨教唆!”
姜秧脸色僵白,一点点抬起头,瞪着姜豆:“是你告的密?”
姜豆满眼是泪摇摇头,道:“念在我们之间还有那么一丝可怜的姐妹情谊,我什么都没说。可你到如今还在埋怨指责别人,还不知悔改,你真是坏到骨子里,无可救药!”
“一定是你告了密!”姜秧根本不信,他们计划那么周详,若非有人告密,让乔太后事先有了防备,他们又怎会落入套中套,局中局?“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你竟敢害我!”
姜秧正要起身扑向姜豆,却被夏太妃一把拉住。夏太妃跪行至乔太后脚下,决然道:“此事是我一手谋划的,与旁人无关,你要杀要刮只管冲我来。”
“旁人有没有参与,大理寺和刑部自会调查清楚。”乔太后端坐在椅子上,白皙的手指拨着佛珠,染了蔻丹的指甲红似血,“来人,将夏太妃和大公主押入天牢候审,夏家一府四房十六岁以上男丁全部羁押,在案子没有下定论之前,封锁夏府。”
“你!”夏太妃大惊失色,浑身颤抖,“连先帝都不敢如此对我们夏家,你好大的胆子!”
乔太后淡淡一笑,道:“哀家实话告诉你,先帝不是不敢,是未来得及。”她俯身靠近夏太妃,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得声音道,“你觉得先帝当年纳你为妃是看中了你还是看中了被你们夏家所掌控操纵的盐场和漕运?其实,谁手中的牌都没有你的好,你却在该打的时候不打,不该打的时候乱打,妥妥将一副好牌打得稀烂,哀家不过是顺水推舟成全你罢了。”
夏太妃被架走时还扭过头死死盯着乔太后,恶言恶语咒骂着,那眼中的不甘和愤恨都如锋利的刀子,恨不得将这个比千年的狐狸还狡诈又惯会逢场作戏的女人千刀万剐了!
鲁亲王姜正得到消息,连夜从封地光州赶至临淄,在明政殿前长跪不起,肯求乔太后饶夏太妃和姜秧不死,为此他愿意舍去亲王之位。
安遇偷偷去看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生下来脖子就是歪的,肩膀一边高一边低,先天不足让他失去了竞争皇位的资格,在蓝贵妃的两个儿子手足相残斗得六亲不认时,他乖乖的接受了封荫,早早的离开了。见他孤零零跪在殿前,安遇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是特别的想念安智和安勇。他们被斩首的画面又清晰的浮现在她脑海里,现场的血腥之气冲得她无法呼吸,多少次在噩梦中惊醒,吓得衣衫湿冷。
乔太后念鲁亲王孝心可表,便下旨免了夏太妃和姜秧的死罪,褫夺二人封号,贬为庶人,终此一生无诏不得再回临淄。夏家所把持的盐场和漕运全部由朝廷接管,并上缴一万两白银用以赈济灾区。
夏太妃到了光州才弄清楚他们的计划是如何泄露出去的。夏家长房大老爷也就是夏太妃的胞兄有一个宠妾在夏家出事后便消失了,如人间蒸发一般。当初夏老爷和人密谋时,这个宠妾就在他身旁坐着斟茶……
至此,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姜秧得知后,木然了好一会儿。原来,真的不是姜豆告的密,这个小妹妹并未做对不起她的事。倒是她,将小姑娘的懵懂心事散播出去,应是毁了她这一生的爱与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