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师父续道:‘你知道便好。这也就是我要砸烂你的琴的原因。你现在清楚了吧?’
司马通律哪里理会,辩道:‘不清楚!’心中仍有不少怨气。
师父又道:‘亏你枉自操琴,连这个,都不清楚!你数数看,你这琴有几根弦?’
司马兄道:‘九根啊!这是九弦琴,还用数吗?’
师父道:‘你可知道,为何朱文济的琴艺,世人虽然称赞他为天下第一,而却得不到太宗皇帝的重用?……原因就是因为这九弦琴。’
司马通律心中发麻,内心一阵寻思:‘我这把琴,本来就是从皇宫里偷盗出来的。他说什么太宗皇帝,莫非他是官府派来查琴的?我可得小心了,他要是追问起来,我便来个死不认账!’”
独孤山庄众人,听了焦蹈说司马通律要来个死不认账。料想,这恐怕也是后来司马通律自己说出来的故事,不禁笑出声来。
沐芷君道:“呵呵。这司马浪子,果真聪明,当下便想好,要不认账了!”
“哪知我师父当时,丝毫也不提什么盗琴之事,却道:‘太宗皇帝好琴不错,但却不懂音律。他将七弦古琴,加了两弦,变成了现在的九弦。这实在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但没想到的是,世人都竞相仿效,真是不知所谓。”焦蹈说道。
“当初易弦之时,朱文济便极力反对,有违了皇帝心意,因此受到了冷落。你现在,却使用这九弦琴,招摇过市,我砸你的琴,已算便宜你了。大和尚我若不见你是个书生,便已当场开打了!’”在场群众,这才明白其中原因,都‘噢’了一声。
“师父他又接着说道:‘弹奏乐曲,主不在乐器,而在乎人。你也太入俗套了。我来试给你看。’
司马兄将信将疑,仍有些生气道:‘琴都砸烂了,如何再试?’师父说道:‘未必非要用琴,才来奏曲。世间万物,皆有声色,都能为曲。’
和尚师父一瞥桌旁边的茶碗,指道:‘这些个,便也行。’
当下走近前去,将那垒碗一一拿下,取了七只,连成一条直线状,摆放桌上。
执起竹筷,一一轻敲,只听见清脆的音响。人群中一人道:‘这也能奏曲?’
师父道:‘听了便知。’
只见和尚师父他一执茶壶,向那瓷碗当中,连线注入茶水。复又来回几次注入,碗中的茶水,已各有高低。师父执筷,连敲三只碗,只听得叮叮叮三声清脆之声,默默说道:‘便是这个音了!’
又复敲击其余四只瓷碗,复响四声,说道:‘差不多了!噢,不对,这个还差点!’
又执起那第五个瓷碗,向当中添入一点茶水,笑着说道:‘这才叫做音律,你听好了。’
他执起竹筷,只轻轻在那七只碗上连敲,也不知其中顺序,竟传出尖细清脆的乐音来。
众人见闻,无不惊赞,却又好奇。司马兄道:‘你敲的是,唐人陈子昂的《平沙落雁》。’”
“师父道:‘算你还有见识!看到没,凡物皆能为曲。真正的音律,在乎于人,不在乎乐器。你要真想通律,还要再学几年。哈哈……’
师父他老人家只一个翻身,已跳出了群众围圈之外。
司马通律顿时傻了眼,忽地心际,一阵开朗,拨开了众人喊道:‘大和尚……不,前辈,你莫要走,等等晚生!’
就这样,司马兄追了上去,而后两人成了挚交。”
独孤天云听罢,道:“原来,众七贤,都有这般奇遇!焦先生,那你们后来,是怎么找到独孤山庄的呢?又是如何,知道我儿修文,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