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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给我狡辩!在哪!什么时候!和谁!干了什么!这种事有过几次!”
季岳说一句就戳一下陈思慕的心口窝,陈思慕被戳得发疼。黑暗中,他握住季岳的手。
“只有一次,和一个陌生人,在酒吧的厕所里,我喝醉了记不太清,只记得他给我口交,在你买了钻戒问我该怎么求婚的那天晚上。”
季岳不戳了,他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却被陈思慕抓得更紧。
“只有这一次,没有骗你,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全都告诉你。”
——予=溪=笃=伽=
季岳从陈思慕身上下来,继续背对他卧着,闷闷地说了一句,陈思慕,你真的很狡猾。
陈思慕庆幸季岳没再刨根问底,他其实并不想说。
那天季岳刚到家就让他坐在沙发上,兴奋又紧张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丝绒的四方小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钻戒。
季岳说,请求你与我共度余生。
陈思慕的眼泪几乎要流下来,他有一瞬间真的以为季岳知道了所有真相后接受了他的爱意。但紧接着季岳就说,他这样向乔安求婚会不会太俗气。
金刚石被精致切割后可以象征爱情卖出高价,而真正的爱情被切割后却只有一滩血肉。陈思慕觉得自己不比钻石坚硬,他开始由内而外的碎裂,再不找个借口离开就会被季岳察觉。于是他说老冯找自己参加酒局,求婚的事等他回来再商量。
那晚陈思慕不要命的喝了很多酒,他和季岳的友情终于迎来了终点,即便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告诉自己不能去爱一个已婚的男人,因为这样的暗恋没有浪漫只有冒犯。
有很多人向他搭讪,男女都有,他无暇顾及。有很多只手摸他,他也无所谓,只要不影响喝酒。他喝到意识混乱,烟、酒、灯光、舞步、音乐、呕吐物,世间万物都平等而零碎的灌注他的脑袋,体内的悲伤叫嚣着要出去,从他的耳鼻眼口向外逃,最后流出来的却只有眼泪。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脱掉的裤子,有记忆的画面就是有人跪在厕所隔间里为他口交,是个男孩,他并不认识。
快感冲击大脑,感官上的愉悦却让他更加痛苦。
那一刻陈思慕想无所谓了,怎样都无所谓了。
他在小旅馆里休息了一天,晚上回到家之后就开始和季岳策划起了向乔安的求婚。
陈思慕不知道该怎么叙述这段故事,才能听起来不像是在为自己辩解。时至今日他也无法判定当时的行为是对还是错,他只知道那时候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有痛苦。
陈思慕讨好的贴上季岳的后背,哄他说不要生气了。
季岳摆了一下身子,把陈思慕甩开了,说自己没生气。
“别气了,明天还要赶飞机,我们两个第一次单独旅行,开心一点。”陈思慕又贴了上去。
季岳转过身,捏着陈思慕的鼻子说,“吃海鲜的钱,从张恒之还你的那两万五里面出。”
陈思慕连忙点头。
两个人起飞去了三亚,小丁托付给了几位朋友照顾。
季岳没和陈思慕一起去机场,陈思慕醒来季岳就不见了。季岳让他先去机场,他随后就到,陈思慕没敢多问,季岳紧赶慢赶差一点就误了飞机。
季岳一路上话都很少,陈思慕以为他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千方百计的哄他开心,可季岳的态度还是冷淡的。陈思慕担心他们这小半个月的旅行一直是这样的状态,计划着落地之后和季岳好好聊一聊,但季岳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吃了一顿睡了一觉又变得亢奋起来,陈思慕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他们订的是大床房,冷气一开就是整晚,季岳常常睡着睡着就跑到陈思慕怀里。两个人擦枪走火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每一次季岳都逃了。陈思慕完全能理解,他不想逼季岳。
二十九那天晚上,街上的年味已经很足了。陈思慕和季岳都是北方人,第一次见新年布景摆在夏天里还觉得有些新奇。
海滩上人很多,季岳和陈思慕光脚走在沙滩上,海浪漫过脚踝又褪去,像调皮的小兽一次次舔掉他们的脚印。陈思慕握紧了季岳的手,季岳不太自然的对他笑了。
不远处有一群女孩子在放烟火,仙女棒绽放出一小朵精致的绒花,银铃般的笑声交织在潮湿的海风里,陈思慕觉得呼吸都是快乐的。
对他而言,季岳像梦也像春天,他永远醒不来也永远走不出。
暗恋的那段日子虽然辛苦但也快乐,爱人本来就是一件幸福的事。陈思慕觉得自己现在有自信去看完那本杂志,他的执着并非沉迷于无病呻吟的疼痛,他爱季岳,是因为爱很幸福。
有几个年轻人在沙滩上弹唱,许多人打开手机的闪光灯随着节奏摆动,季岳和陈思慕也停下来听了听。
设备有些简陋,但男孩子的声音很好听,他唱的是张震岳的《小宇》。虽然歌词写“不管未来会怎么样,至少我们现在很开心”,但男孩唱得甜蜜,好像迫不及待地要去未来看看,因为他自信无论过了多久,那个人还是会在未来里。
陈思慕有些晃神,闪光灯恍惚的落进他没有聚焦的视线里,他想如果这首歌可以一直唱下去就好了。
人群躁动,周围的人开始惊呼,许多人捂住嘴巴看他,弹唱小哥还没唱完这首歌就弹起了另一首和弦。短短几秒内陈思慕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有人在扯自己的裤脚,低头看过去,发现季岳跪在地上,双膝,双手颤抖的举着一个小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