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雨道,“人神之身却觊觎了天神之力,这是一旦触及就无法更改的命运。我原是不信这些所谓的注定,直到你方才问我悔不悔时我才惊觉,这些事情或许早已注定。我即使不去玄清神域或许也会去巫灵岛或是其他地方遇见他人。内清心法我与你同修同退,分明是你天资过人最终却只我练成了。若我不赠清思,扶阙殿下找的或许也会是其他可以牵动我心神之物。”
湘合若有所思道,“听起来倒是如同宿命一般。”
惊雨平静道,“这本就是宿命……逃不过的,直到今日我也才明白……而我,大概也只会越陷越深。”
湘合生出担忧之色说道,“你怎的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若是继续产生心婪之念,一次一次抽出时你只会越来越痛苦……”
惊雨道,“内清心法只是困在此处的觉悟,心婪之念一旦开始便不会停止,这无法改变。”
湘合叹了口气低下眉眼,自己也知道无法改变,只得轻声无力道,“那当真是……无奈。”
惊雨见他心绪不佳,便笑道,“何苦露出这样的神色,以往的守鹤圣子都受得,难道你就不相信我吗?你再和我说说你上次相中的神女吧!”
湘合为难道,“我自然信你,但你定要我此刻踩在你的痛处上说这事吗?”
惊雨问道,“何时你我需要这般遮掩了?”
听到惊雨的话,湘合释然笑道,“那倒也是。”
好友之间的信任,有时候只需一两句话。
二人在屋檐下品茶赏雪,从湘合的趣事聊到惊雨的心法。再聊了玄清神域的近况和竹海仙岛新上任的神职……
惬意的欢声笑语渐渐退去,湘合离开鹤归居后独留惊雨一人站在院中。
雪融春至,夏去秋返。
不修炼的时候,惊雨要么在院中静心作画,要么在廊中听风自弈,或是在窗前观雨。止青竹山的竹海幽静,除了湘合之外再没有人可以陪他聊天。后来他也和以往的守鹤圣子一样,性情变得更加沉寂,渐渐不愿见人,邀约湘合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大多时候都只由仙侍传信来往。
守鹤圣子一职是一眼便可以看到尽头的使命,心婪之念偶尔会使他观望另一种命运,但他始终都没有尝试打开那扇院门,而是选择痛苦地倒在净婪树下。
漫漫余生的匆匆岁月又走了两百多快三百年。
可是生命不息妄念便不停止,何时才会走到生命的尽头,下一个守鹤圣子又会有怎样的心婪之念,被困在这里仿若无生地承受着天神之力地诅咒。
在巫灵岛上的扶雪早已离开了术法静室,转而在练法台上进行召阵。日月封印的法阵灵威极大,除了青影山的法老在练法台上结阵护法之外,扶山也开出了三个法阵在她的周身为她护法。
为保专注,絮缘和兰心都没有再来探望,只让法老与絮缘仙姬互通消息,甚至家书也没有再让扶雪知晓。她与扶山便一直在青影山和玉兰谷的涯谷寒潭不断往返,已经有百年之久没有回过蔷薇苑。
练法台上,扶雪结印的速度很快,今日已经不知多少次尝试。
“吾召,日月天齐,天道其势……运时其势,万物皆生……万物接令,万象尽显!”
脚下显出法阵,灵力威压极大,扶雪没有守元灵蝶的缘故,即使有扶山法阵的加持,法老们也差点不能维持护法。
终于,还是召出来了,是一个完整的日月封印法阵。因为早已习惯麻木的修炼,所以即使看到是完整的法阵,扶雪也并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合印收势后,法老们坚持不住撤掉了法阵,扶雪也差点跌在地上,幸好还有扶山的法阵维持让她先进行调息稳固。
留山法老既欣喜又担忧地说道,“公主既已召出法阵,待我与仙姬书信通知玄清神域,这最后的封印威压更是不容小觑,还需血亲以血结阵加持,公主可先修养一段时日。”
扶雪道,“诸位法老辛劳。”
扶雪原地调息缓过来之后,扶山撤掉法阵带她去了玉兰谷。
寒潭之中聚灵冰玉石上,扶山盘坐在扶雪对面直输灵力给她稳固元神。正当初秋时节,溪流之中青黄的落叶片片,小雨淅沥沿缝而来,打湿了她身上的枫叶暗衫。
修养了三日扶雪才彻底恢复过来,太过乏累的她躺在玉石上沉睡了一日。扶雪夜里醒来时扶山并未在身侧,她知道扶山应该又去玉兰山上吸收月光了。
她没有召唤扶山,而是自己从玉石上下来站在石台上。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由玉石灵光照亮的这方寒潭,水下倒是清澈幽深,突然兴致上来便纵身跃了下去。
溪水冰凉彻骨,但也让人精神不已,水下天地倒也好看,各种怪石灵光。扶雪在水底游了几圈,憋不住气时才冒出头来。
这时扶山已经来到,扶雪醒来比他估算的早了一点,看来身体的确恢复得差不多了。
扶雪游到扶山所站的石台边,伸出手去唤道,“扶山哥哥”
扶山接过她冰凉的手,“公主殿下,水中冰冷。”
扶雪笑到,“还冻不死,倒是精神不少。”
扶山把扶雪从水中拉起,然后把她抱到玉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