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走到这里了,都已经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了。
好?不容易看?着苗烟从雷雨夜那个略有些沉默、感到寄人?篱下的孤单的孩子长成到现在她很为她开心的那种年轻活力、没有后顾之忧的青年,怎么可能会甘心不去看?她再长成一个成熟优秀的大人??
怅然酸涩的心情在心间滚了一个来回?,有什么东西蓦地变得空空的。
她还是开口说:“最好?是这样。”
就像那天在办公?室里的言不由衷一样。
接下来果然如章寻宁预想,苗烟如连珠炮一样一句接一句质问,问她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她的拖油瓶,是不是养她到这样大,只?是为了把她扔去上大学完成嘱托。
每一句都意外的让章寻宁感到刻薄,每一个字都好?像在否定和?视而?不见她这么多年来为照顾苗烟所付出的那么多的心血和?辛苦。
这一定是气话?,但章寻宁却无?法挽留。
她只?能坐在那里听着,一字一句,字字诛心。她的唇闭得更紧了一些,怕自己不留神张口为自己辩解,怕一旦发生这种辩解的情况,会使一切前功尽弃。
气氛就这样沉默下去。
直到机场广播声响起:“请苗烟女士……”
飞机还有十几分钟就要起飞了。
广播的催促就像她们彼此之间的倒计时。
章寻宁还是不说话?。
她想,起码先让苗烟上飞机。
她知?道苗烟这是激将法,知?道苗烟这些话?语是气话?,但也正因如此,才更加显现出如今的苗烟是多么年轻,多么不够成熟。
倔强、青涩、横冲直撞。
一个真的一无?所有的人?,是没办法养成这种性格的。而?会是这种性格的人?,一定会有另外的人?替她兜底。
飞机广播最后一遍催促,苗烟依旧没有要走的意识。
章寻宁轻轻吸了一口气,做出最后的决定。
既然言不由衷的话?已经讲过了那么多,那再多讲几句,其?实?好?像也没关系。
很轻很轻的,章寻宁“嗯”了一声。
接着她目光移向机场的落地窗,逃避似的看?向外面?。
顿了片刻。
章寻宁听见苗烟冷冷撂下一句:“那就如你所愿。”
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在听觉里渐行渐远。
良久以后她才敢看?向登机口。
因为压着时间去检票,登机口处只?剩下苗烟一个人?了。那身?形背对着她,有种再度落单了的感觉。
她忽然有种冲动,但也不过片刻,她重新掐住自己掌心里的肉,疼痛让她的头脑变得清醒很多。
目送苗烟离开以后,章寻宁独自在机场坐了很久。
直到天黑,章寻宁才一步一步走回?家?里。
回?到家?,家?里也是漆黑的,没有熟悉的人?等着她下班,也没有熟悉的身?影坐在那里做作业、看?电视。
在分外静谧的家?里点开了灯,章寻宁一个人?做好?了晚饭,一个人?吃。经年累月的习惯改不掉,章寻宁下意识做了两人?份,摆在空荡荡的餐桌上时,她才意识到根本没有第二个人?会来吃了。
她攥紧筷子,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