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我不想,不想卷涉入这时代的经纬。
至于原先我一意想追寻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大人,若无他事,我可否离开?”我小心翼翼地选择用辞。
“你打算上那?杨舞姐姐——”他还是不死心,固执的以为。
那感觉很奇特,一个和你年龄相仿,英气逼人、神釆炫目夺人的年轻少年,口口声声叫你“姐姐”——我不觉露出笑,摇头说道:“你别再叫我姐姐了!感觉好奇怪!”这一刹间,我忘记了我此刻的立场和处境。
“就是这个神态……”严龙太寒眸如星,闪着激动。“七年前在严府后花园里,我问你是不是真是骑着银龙下凡的银舞公主,你就是用这种神态笑着说我傻——杨舞姐姐,你果然是杨舞姐姐!”
我心中隐隐有些印象窜上来,一团糟的思绪里露出了点逻辑的回路——假设我真的在这个时空出现过,那个“杨舞”果真是我,那么,抵触天地秩序的那场时空变异是否就和我平空消失的时间与记忆的错差相吻合?
但是,那是七年前的事了,时间上有落差……不!“变异的发生”与“时间前后”没有绝对的必然性。理论上存在的“封闭时间特征弯曲”的时空弯曲使人可以回到过去,而且可以有不同的时空历程——如果我真的在这个时空出现过,如果那段平空消失的时间与记忆是卷入这个古代的陷落——重新又被卷入这遥远的洪荒的我,回现世的那一个半月,七星期的日子,在这个古代却错成了七年的落差。
想到此,我的心动摇了,脑中满是各种破碎的印象在奔窜——楼阁、潋滟的湖光、宫殿、月蚀、戴金冠的男子……啊——我拼命摇头,冷汗直流。
“杨舞姐姐……”
“不!我不是!我是杨舞,不是你的杨舞姐姐!”我大叫。
“罢了,那你说你是那里人氏?”严龙太冷静下来问。
“我——”我迟疑一会,想起更达和老奶奶,遂答道:“我世居绿石村,那是北境一个小村庄,距定远城约莫三十里。”
“绿石村?”严龙太和他的随从交换一个眼神。“是了,我曾在定远城里匆匆遇你一面。那个老婆婆和小男孩是你什么人?”
“是——亲戚。”
“亲戚?什么样的亲戚?”
“……”我无法回答。
严龙太笑容微露,负手看着我,绕着我转了一圈,不甚经心的说:“据报,绿石村出现了一名来历不明的‘妖女’,想必你也知晓了吧?”
我不明白他的用意,迟疑地点头。
他点点头,接着说:“官府派人前往捉拿,徒劳无功。‘妖女’早已趁黑潜逃。据说……”他突然低下头凑向我。“是一个六旬老妇与她七八岁左右的孙子帮助‘妖女’潜逃的……”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我一时情急,抓住他问。
这一来,无异自暴了身分。
“果然是你,杨舞姐姐,你真的回来了!”严龙太喜不自胜,面露欢笑。“上主和我一直以为你会从波碧湖回来,不料你却自北境出现——”他表情一转,愤慨地说:“那些人竟敢当你是‘妖女’,非好好处治不可!”
“你究竟把更达和老奶奶如何了?”管他妖女不妖女了,我只担心因我受累的更达和老奶奶。
“你别担心,他们很好。他们和‘妖人’一起由卫士护送进京了。”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我的声音微微在发抖。
“你放心,杨舞姐姐。”他牵着我的手,诚恳地说:“他们帮助你免于受昏官所欺,我感激尚来不及,怎可能处置他们?我会奏请上王,好好犒赏他们。”
“此话当真?”我直视他的眼睛。
“千真万确。”他一震,决然地点头。微笑着,带点低回说:“敢如此直视我的女子,当令世上,不出一个,你果然是杨舞姐姐!”
往往,一个人的行为举止,能透露出他的个性身分。严龙太丰釆不凡,身分特殊,是众多女子的理想对象。大家千金、官家闺秀他见过不知凡几,但再美丽的小姐见到他都是羞答答的低下头,不敢直视他。而我毫无忌讳地直视他的眼睛,使他更加认定我的“身分”。
“别再叫我姐姐了。你不感害臊,我倒替你别扭。”“身分”既然揭穿,先不管他怎么认定,我却没什么顾忌了,讲话便不禁逐露出自我,不再那么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