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可是德宁公主?”外头有声音传来,却不见人。听见祁兮应声,那人又笑,道,“……丁大小姐很挂念您。”
丁大小姐?丁梨吗?
愕然间,脚步声踏踏。年轻男子身穿铠甲挺直腰背站到她面前丈外,恭敬行礼,道:“公主殿下,好久不见了。”
他抬头,祁兮看见他的脸。青年人皮肤黝黑眉眼清晰,谦逊姿态很是熟悉。
“肖侍卫?!”
竟然是肖鹿。
“你们认识啊。”林寅征语气平静,显然对这件事毫无兴趣,“小姐,现在该叫肖将军了。”
祁兮神色恢复如常:“肖将军。”
肖鹿客气回礼,却是上前一步,道:“既然在这里就遇见,也省得我们找你。丁大小姐要我和公主殿下说,她有一份大礼要送给白二公子。”
祁兮撇嘴,道:“要送送便是,与我何干?我又不是丁大小姐,这种时候还要吃醋吗?我和你们才是一条船上的,怎么……”
话音未落,肖鹿声调拉高,压过她的声音,道:“……大小姐说这份大礼是德宁公主送出的,于情于理,要和您打声招呼才是。”
祁兮心头一跳:“你什么意思?”
丈外,肖鹿从怀里摸出一封信笺,唰啦摊开。
“劝降书”三个大字扑面,下面密密麻麻小字来不及看,字体纤细熟悉,赫然就是祁兮自己的笔迹。
惊愕神色只在须臾,祁兮笑道:“……你们不会天真到觉得,模仿我字迹写个劝降书,白二公子会因为这个开城投降吧?他又不是傻子。”
“当然不会了。”林寅征静静看她,道,“人活着就图一个念想。叔叔名声狼藉亲手杀死,如今兄弟反目,与父亲嫌隙颇多,离州人人喊打……现在,可怜的白二公子可就指着你活了。”
林寅征道:“他当然不会那么快投降了。不过人总需要个目标在前头吊着,才会有冲劲。目标突然没了,也容易崩溃。人这种东西,可是很脆弱的。”
他说得没错。
好比祁兮自己。如果和她说千噬散连短期解药都没有,该熬熬该死死,过了也就过了。一旦知道这东西能缓解,她就会盼着求着,崩溃起来甚至想过只要有解药要她怎么样都可以。
祁兮扯着嘴角笑,道:“不可能啊。他要喜欢我,他把我一个人丢皇城。”
林寅征道:“不然,他要拉你一起陪葬吗?”端详一下祁兮的脸,“嗯,当一对苦命鸳鸯也不错。”
祁兮默然。
“既然小姐说,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接过肖鹿手里的劝降书,不由分说林寅征刺破祁兮手指就往上面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表表诚意,不过分吧?”
任由红色指印扣在落款上,祁兮喉口发涩,道:“……我的笔迹,是从哪里?”
她在白家写字并不多,哪来的模仿高手如此惟妙惟肖,竟连她自己也难辨真假。
“小姐,你在离州写字是不多,偃州可是有一堆呢。”林寅征说,劝降书递还肖鹿,肖鹿叠好贴身收了。
是了。这些年她和祁远来往的书信都在书房里。
默然一刻,祁兮摇头道:“要让白河相信这是我写的,这样还是不行呢。”
林寅征问:“怎么说?”
“我的小印章。”祁兮眼神亮亮,道,“没有盖我的小印章。我给白二公子写信,可都盖着小印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