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话说得平静,但却是如今最为残忍的、现实的一面。
秋风吹动红豆手中提灯,火光明灭着摇晃剧烈,随即又稳稳亮起。
“那就让他们留下。”
少年声音远远传来,打破沉默。
张县令两眼放光上前两步:“司空公子?!”
白河赶忙抢在张县令前头,走到屋前,道:“司空公子,是张县令。他可方便进来说话?”
里头人也不客气,道:“不必。就在外头说吧。”
司空礼劳苦功高,短短半日就能清醒就该谢天谢地,至于礼数……战乱时期谁还在意礼数?
走到屋前,即便对方看不见,张县令还是行礼,道:“司空公子请指示。”
里头人道:“全兵皆农,全农皆兵。补给可足,军备可足,兵丁亦可足。”
若有所思张县令点头,再要听其他,里头人不再说话了。
“可行。”白河道,“黎阳地处离州中部,气候土壤也算适合农耕。这几日军需物资补给,还需弄些谷物种子分配一类。农耕民生我不懂,虽说诸事繁多,还需麻烦张县令尽快给我清单。”
“哪里哪里!”张县令喜笑颜开道,“哎呀哎呀,乱世间比起颠沛流离,多干点农活,多练练武算得了什么?这样我就好与百姓交代了!”
老县令和小吏快步出院门,红豆一声叹息。
如此乱世下,能让普通人活下去的果然只有希望和目标。
……
“折人、失物、退兵!先前优势明明在我们!你们就是这么和我交代的!”
白尧愤然甩下文书,掀起劲风刮灭桌上灯盏。
晦暗屋下,叶成光和肖鹿刷地跪地,莫不敢抬头。
“不想一个江湖公子竟有这般能耐,叫那德宁公主大难不死。”
女声懒懒响起,一旁丁梨着火点灯,忽地见灯芯处爆开灯花星星点点闪亮。
眉头轻微一皱,丁梨取过小剪子绞了灯花,再次点上。
火光摇曳,灯下女子发簪颤颤。
“祁家人一个个,多事。”白尧怒道,“若非林大人自作聪明约什么赌局,又岂会作茧自缚连樊笼都落入敌手。”
丁梨道:“殿下说的哪里话!若非祁大人相救,我爹爹又岂能活到今日。我又怎会……”女孩子含羞低下头,声音糯糯。
白尧拉住她手,眼神里满是爱怜,道:“我知道梨儿不易,就像梨儿知我不易——我并非不知祁家林大人意思,只是棋手往往败在多事。”
“夜长梦多啊。”一声叹息,白尧向窗外望去。
星河灿烂蜿蜒,映着远处山峦重叠。这江山是他的,他会证明给所有人看。
“丁大将军可在?”白尧问丁梨,随即道,“时候到了,我会亲自去黎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