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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第1页)

着饭菜挨饿。非人的折磨让陈蒙根儿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就把另一个窗户根下的一小缸子洋钱献出;直到最后被逼得连两个镇宅之宝元宝献出,有气无力地说:“打死俺吧!一块银元没啦!”说罢一头栽倒地上。

批斗他的人把他弄醒,给他吃了饭,让村里的红卫兵小将们押着这个全公社头号财主回村。祖辈积攒了百年的家底就这样被逼走了,当时陈蒙根儿的心情谁能感觉得到?他两眼昏花,膝盖发软,觉得眼晕目眩,天旋地转,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滴落。当时带队的红卫兵头就是武运昌,武运昌看着陈蒙根儿这个中年汉子就要倒下,伸手眉头上一摸,烧烫得像火蛋子。路边刚好有正开着水的机井,武运昌下令,说陈大财主太热了,让他洗洗澡,于是几个人就把陈蒙根儿放进了垄沟的水里,滚烫的身体被这井拔凉水猛一激,他打了个激灵清醒了。

到家后,陈蒙根病了一场,再起来人就变成了现在的45度佝偻的身躯。

**后,落实政策,陈蒙根从村到公社再到县里,讨要被逼走的洋钱,他曾创纪录地像藏族到布达拉宫朝圣的僧侣一样,三步一叩头,从村到县里,哪怕只要回来两个镇宅元宝呢!结果啥也没要回来。从那时候起,陈蒙根儿不再求官,每逢初一十五便到村里的关帝庙磕头礼拜,后来包括村里所有的小庙都拜,独不拜土地爷庙,因为这土地爷就是神界的村长。陈蒙根儿不但拜神,还自费修庙,分地后,他对挣钱挣家业没有了丝毫的兴趣。村里的庙,神像都是他一人独管。风雨几十年,陈蒙根就这样孤独地给神灵对话,吴先生对陈蒙根老两口子特别的敬重,治病总是只象征性的收取几毛钱,如果分文不收,陈蒙根就要恼火。陈蒙根给儿子分家,自己住在老宅的旧屋里,出来就是到庙上巡视去,他最爱给小孩子说话,给小孩子说关老爷封金挂印的故事……村里的小孩子都喊他老庙爷,最早喊老庙爷的小孩子都熬成了爹,陈蒙根的大名被人遗忘了。

钱财啊!有时候太害人,吴茂林心里感慨着,不觉走到了村口。 。。

第一章15 见到小叔

老妖代销点坐落在街口上公路的拐弯处,一溜独门朝南的南屋,平房,平房前用木头杆子支起一个架子,架子上搭了两搭石棉瓦,用来遮阳避雨;石棉瓦下,店门两边有地桌子一样高低的两长块水泥板,用红砖垒砌的墩子支撑着;门左边的水泥板上画有象棋盘子,那楚河汉界是造水泥板的时候刻上去的,不知道磨坏了多少副棋子;这里只有水泥板桌子,没有凳子等座物,座物得自己去门店里找,后来的人再也找不到座物,就立着围观。店后面是隔着院子的五间红砖蓝瓦的堂屋,堂屋前墙上贴着白色瓷砖,四根贴着青色瓷砖的廊柱,亭亭玉立,支撑着不深的出厦,宽高的屋门,宽大的窗户,整个房子显得很开阔。这个卖日杂百货的小店是村里的文化娱乐中心,也是村里的新闻中心。所以,不论农忙农闲,总聚集着一帮人,忙时人少些,闲时人多些;夏秋连阴雨的时候,歇着的闲人天天爆满;冬天下雪的时候,人都躲进了店里,虽然没有暖气,又不生火,人多了,各人身体散发的热量,给人的感觉并不冷清。

吴茂林走到老妖代销点时候,一盒烟在行走的过程中,散完了。他看到爷爷不待见的三叔,已经坐在棋盘的主位上,正为对方的“马卧槽踩车”寻摸着解招儿。吴茂林的三叔叫吴文生,四十开外,瘦弱高挑的身材,跟吴先生生长的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刚分家的时候,吴文生喂了一头干农活儿的叫驴,冬天驴闲着,照样得喂草;他嫌给驴喂草耽误打牌走棋的功夫,于是就想了个办法,干脆把驴栓在放干草料的屋里,驴缰绳拴在窗户上,这下省了心。吴文生放心地到外面玩了起来。三天后,打牌输了钱,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忽然想起了驴。吴文生推门一看,驴卧在草堆旁,渴得口吐白沫,四蹄直蹬,奄奄一息。幸亏他爹吴先生是医生,想法把驴又救活了。吴先生骂他:你的脑子真连驴也不如!然后敦促他把驴卖了。消息传出,吴文生落下一个“饿死驴”的绰号。时间久了,人们少有喊他大名的。对于村里十几岁以下的小孩子,说吴文生都不一定知道,如果说“老饿”便无人不晓。

现在是晚秋季节,属于不忙不闲。六七个人有坐着的有蹲着的有站着的,围成一圈,都伸着鸭脖子看得出神。这样的棋场往往是群英会,通常是几个人一伙酣战吴文生。这样的场景让吴茂林想:谁说国人没有团队精神?看这棋场上,为着一个虚无缥缈的输赢,弱者自然拧成一股绳,结为联盟,多少双眼睛同时盯着棋盘,脑袋里转动着克敌制胜的妙招,这马跳日字,像走田字的象棋游戏规则沿袭千年来,从无人破坏!这看似简单实则深奥的道理,吴茂林实在是想不明白!他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棋场上人们的表情变化,当吴文生无奈地回车别住马腿,被对方马踩了没出窝的车,捡到了一个大便宜;吴文生只好摆车把对方的马逼仄在了死角,才松了一口气,鹿死谁手,棋场变化莫测。

吴茂林见状,趁机喊了声:“三叔!你们都玩着呢!”

吴文生抬头,围观棋场的众人齐刷刷的转身或者扭头:

“是茂林回来啦!”

“老饿!今儿晌午跟你这个大侄子做啥好饭?”

“老饿!……”

“……老饿!”

几个人七嘴八舌调侃。吴茂林微笑着,每人递上一支烟,他们接过吴茂林的烟,互相点着;有两个不抽烟的人,把烟夹在了耳朵上。

吴文生把没有下完的棋子一推,起身道:“不玩了,不玩了,给你们这些虾兵蟹将过招儿实在是没意思!”

众人互相指骂着,调侃着,乐着!三十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的自足,真是让人羡慕!

吴茂林跟着他的三叔在过道里并行着,向村大街东边过道的方向走去。每碰到一个成年男人,吴茂林还是礼貌地敬上一支烟,寒暄一句。有这样长相英俊,举止得体,说话文雅的侄子伴在左右,吴文生感到心里美滋滋的,不由瘦弱的腰杆挺直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章 1 漂亮小婶

才是半前晌时间,吴茂林的小婶还在家里拾掇,再懒的家庭主妇,也得忙里偷闲,把屋里院里的活儿捡稠的抓几下,要不生活的废弃物会让人没有了下脚的地儿。

吴茂林的婶子叫胡华英,娘家是喂马庄的,别看她家里拾掇的邋邋遢遢,她自己却穿得麻麻利利。每天起床她必须刷牙,洗脸,木梳沾水梳理的齐肩长发油光溜顺;再忙再闲,这样的功课从未间断,对于自己的女人,男人吴文生嘴上骂着穷打扮,妖里妖气勾引野汉子呀!那心口不一从目光里流露出的是火辣的柔情。胡华英40来岁了,中等个儿,略胖的身材,脸面平整,肌肤白皙,蚕眉不画自弯,当年也是喂马庄的一朵村花。

吴文生当年也是三里五乡的英俊小伙儿,看见今天的吴茂林就跟看到当年的吴文生一样,这叔侄俩儿长的像极了,包括说话的声音,走路的姿势,都十分的相似。关于这叔侄俩过于的相似,妻子胡华英曾酸溜溜地调侃男人:这大侄子是你的种吧!吴文生就狠狠的剜她一眼,伸手拧她的嘴。血浓于水,吴茂林出生的时候,吴文生这个小叔才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当然这谁的种的问题是夫妻间的调笑而已。

胡华英当年就是冲着吴文生英俊而嫁,虽然现在日子过的不咋殷实,但她并不后悔,夫妻感情还是很融洽的。用她的话说,人的半生时间都是在夜晚度过的,两口子耳鬓厮磨,床上被养眼的男人拥着,心里感觉舒服,对于感性的女人来说,这是钱财买不来的。况且她感觉自己的男人在村里的众人中,是脑袋最活泛最好使的人,就是干啥眼高手低,或者叫不走时运,骨子里像他爹吴先生一样耿直愚顽,所以几项事业没有干成,越发变得懒散了,再者加上他迷恋了赌局棋场。麻将场里吴文生是赢多输少。村里赌资不大,吴文生一年玩下来,麻将桌上能沾几千块的光。当有职业赌头慕名找他入伙时,他拒绝了。他是个比较有智慧的人,他知道靠赌钱不可能发家的,所以他从来不出村打牌,只在本村的几个牌场过瘾。只要不是星期天,牌场也会经常在他家里拉开。久而久之,看的多了,胡华英对打牌也十分的精通了,她就和村里妇女们摸与麻将相似的传统纸牌。这种纸牌有“老牛、老千、纸花,”相当于麻将里的红绿白;就是麻将中的条,这纸牌里叫棍儿,其他的饼万都和麻将里一样的叫法儿。赌钱就像抽大烟有瘾,自从胡华英摸牌每场赢几块钱,虽然钱少,打个油盐酱醋还是绰绰有余的。这赢钱也没有啥秘诀,因为摸纸牌的大都是老人,数胡华英年轻眼尖心快,当老婆子们手拿牌撤的离眼睛远远的还看不清的时候,胡华英略微抬一下眼皮,对方手里都有啥牌她就看的一清二楚了,凡是赌场就如战场,如战场就需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吴茂林当兵这几年里。他这个小叔和婶子除了种着自己的四亩地,就是牌桌和棋场。对于吴文生来说,下象棋不赌钱,钓不起胃口,不过这只是在人堆里,为打牌凑人数的前奏曲。只要凑够四个人,吴文生丢下棋子就走,从不恋战。

至于日子,一家四口人四亩地,一年夏秋两熟耕作。收获三千多斤小麦,收获几千斤玉米棒子,留足口粮,缴了三提六统等农业杂税,剩下的卖不了几个钱,蔬菜自种自吃,倒也环保新鲜,很少买。虽然不用买粮买菜,但是开着家门就像张开了饥饿的大口,孩子上学,水电油盐酱醋茶哪项不需要几个钱?随着两个孩子初中高中的上,家里的花销依靠有限的土地是不行的。这几年吴文生过日子的资金就是靠着打牌赢的。吴文生虽然赢的钱不多,也将就着度日,所以人就愈发的变得懒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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