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的另一头,刚刚那位优雅的夫人见他坐下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叫住他。
“先生,”她问:“我能和您聊一聊吗?”
沈方煜这会儿没有和人聊天的心情,但他听那位女士声音恳切,也不忍心拒绝。
他松开抵在眉心的手,抬头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我是贝克先生的妻子,您可以叫我黛西。”那位女士先自我介绍道。
听到她的话音,沈方煜的眼睫很轻地颤了颤。
当艾伯特说贝克先生一直执意希望妊娠的时候,沈方煜曾思维定势地将贝克先生理解成了不婚主义者或者同性恋群体。
因此即使黛西一直盘桓在贝克先生的病房之外,他也下意识地以为她只是贝克先生的助理或者姐妹。
没想到竟然是他的妻子。
“我想请问,您是艾伯特先生请来的帮手吗?”黛西女士带着几分不安的试探问道:“您刚刚看了我丈夫的情况,他……还有可能醒过来吗?”
沈方煜很熟悉黛西女士的表情。
即使国籍、相貌和肤色都不尽相同,可大概全天下的患者家属,包括他自己,在遇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表情都是一样的。
这样的表情,真的很想让人脱口而出安慰一句:“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但是任何人都可以说这样的话,除了医生。
因为医生必须为他的每一句判断负责。
所以最终沈方煜只能对她说:“抱歉,我不能给您任何保证,而且我也只是一位来向艾伯特求教的医生。”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话已经听了太多遍,听到沈方煜开口的时候,黛西的眼底看起来并没有过多失望的神色。
“没关系。”她平静地笑了笑,“打扰您了。”
沈方煜也礼节性地对她道:“没事。”
两人隔着一截空出来的座椅各自沉默着,单人的icu病房很安静,除了医护人员偶尔的脚步声,几乎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和人交流,心里实在压抑,而沈方煜是这里唯一有时间和她说话的活人,又或许,黛西女士认为她应该对沈方煜做出提醒。
于是约莫半小时后,她再度开口打破了沉默。
“艾伯特医生的手术失败了,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位国的kenn教授曾经成功完成了类似的手术,我以为您更应该去向他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