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一帮足轻捂着头,龇牙咧嘴地蹲回原位,再也不敢哼哼哈哈,就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在焦急的等待中,他们又度过了半个时辰。
渥美重経也对士兵们的质疑有所耳闻,终于耐不住副将的劝说,再次命一名使番前往小桥村查探。
谁知使番刚一走出山口,便被迎面而来的一弹丸击穿胸部,挣扎了几下气绝身亡。
“有埋伏!”埋伏于山口的足轻们慌张地喊道,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被伏击的一方,此话一出,整个山坳都出现了骚动,有些士兵甚至从灌木丛中走出号召胆小的士兵一同逃离山坳,好在带头武士及时将他们斩杀,才避免了骚动的扩大。
毕竟是受到了袭击,渥美重経立即命令山口的军势向山坳中央靠拢,避免造成更大的伤亡,与此同时,调集两百名弓足轻瞄准两端山口,争取以远距离优势杀伤敌军。
“看来是被丰臣军现了。”
一名武将对渥美重経说道。
“胡说什么,我们才是丰臣军”
渥美重経横眉冷对,执着地纠正道:“他们是叛军,是逆贼,大义掌握在吾等手中。即便被现那又如何?我军有八百人,他们最都只有三百奴仆,怎会是我军的对手,你别看我将两端的军势调至中央,那只是担心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用弓足轻抵住防线,岂不是更为妥帖些?你们就别说了,依我看,这不过是敌军的障眼法,除了射杀一名使番,到现在不是都没动静么,好了,先让足轻们进行一轮齐射,探探敌人的情况,若真如我猜想的那样,便可以全军出击了。”
渥美重経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所陶醉,正当他沾沾自喜时,却觉得天空突然变亮,追随着光向两边望去,只见山坳两侧的大山上,一排篝火正沿着山脊熊熊燃烧,将这个天空照射得如同白昼,山火正如猛虎下山般由山顶飞地向山腰扑去,沿途的树木被烧得吱呀作响,大火就像是两道幕墙,将整个山坳与外界完全隔绝,并且逐渐向山下的灌木蔓延。
“有人放火!”此刻不论是武士还是足轻,皆有些焦急失措,可即便如此,他们也能注意到整个山坳唯一没被火势波及的地方——两侧的山口,足轻们起先还因为武士的震慑有所顾忌,但看到火势慢慢向中央逼近,就连渥美重経也离开土丘来到路中时,终于孤注一掷,突破了武士的阻拦,呼喊着往山口逃去。
“兄弟们赶紧回大阪啊!”带头的足轻风一般向山口冲去,考虑到前面可能有埋伏,他还不忘吼上一句:“右府家的大人们,我们不求别的,只要一条生路啊!”
显然,他的这句话并没有起到作用,在距离山口还有二十米时,从两侧山上落下的滚石将他碾成了肉饼,紧接着,无数的滚石檑木冲过火墙,伴随着轰隆隆的地动山摇,无情地砸向山坳中四处逃命的大野军。
有些伸手敏捷的武士和足轻躲过滚石和檑木的袭击,勉强跑出山口,本以为可以逃出生天,没想到,却面临着第三道鬼门关:一百名铁炮足轻和弓足轻组成的混合方队,正在距山口六十米开外的地方严阵以待。
由于引进了立花家的“早入”即事先将火药和弹丸包裹在一起,战斗时直接将“早入”塞入铁炮,节省装填火药时间的独闯技艺,丰臣家的铁炮足轻可以将装填到射一次的时间缩短到一分钟,极大地提高了作战效率。
这一技术对丰臣家是件好事,可是对那帮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大野军溃兵来说却是灭顶之灾,白色的羽翎箭夹杂着灰色的弹丸,犹如暴风雪裹挟着地面的尘土一般,咆哮着、铺天盖地地向这些血肉之躯袭来,米宽的山口瞬间便在哀嚎和痛苦的挣扎中被百余名军士的尸体堵塞。
即便如此,丰臣军仍然没有懈怠,在滚石檑木过后,紧接着便是洒满火油的干草团顺着山坡翻滚而下,本来质量轻轻,人畜无害的稻草团,经过火油的浇洗,火墙的点燃后,顿时变成闪耀着熊熊火光的巨大火球,它们的到来让本就九死一生的大野军再次向鬼门关迈进了一大步。
望着四周的蔓延而来的山火,被滚石击中肢体残缺、苟延残喘吐着鲜血的足轻,以及受火球波及浑身烧得焦黑、漫无目的四处奔跑的武士,渥美重経携一名侧近武士来到路旁一棵尚未被山火引燃的小树下,盘腿而坐,静静地扯下胸前的畳洞,撕开贴身的棉衣,露出了略显消瘦的小腹。
“十兵卫,拜托你了。”
渥美重経朝身旁举着太刀的武士微微颔,抽出腰间的胁差,虽然停顿少许,最后仍是重重地刺向小腹。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渥美重経完美地完成了一次剖腹,面部极度扭曲、睚眦毕露的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十兵卫!”
“嗨!”武士此刻早已泪流满面,听到渥美重経的呐喊,终究还是把心一横,手起刀落“噗嗤”一声,级滚入了一旁的草丛中,尸身也随即倒了下去。武士跪在渥美重経的遗体旁叩作别,起身便拾起他的级用棉布包好,快向北侧的山口冲去,不一会功夫,那具无头尸便被蔓延而至的大火所吞噬。
东侧的山峰上,藤堂高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所生的一切,小宫山晴胜肃立在他身后,眼中包含着惊讶和钦佩:“民部之才,晴胜真是不及万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