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让车子停在一座大桥边,把车里的温度调低一些,拿过毯子要给人盖的时候被抓住了手。偏头一看,穆玄英正半睁着眼瞧他,嘴唇抿着,嘴角的弧度弯的很漂亮。这几乎是战队队员的本能反应,待他看清楚是莫雨时不松开手反而还抱住了。
“雨哥,怎么停车了?”
莫雨也没抽回胳膊,凑过去给他解开安全带,“不知道去哪,正好大桥这里的景色挺好就停了,跑太远回局里也不方便。”
“唔……”穆玄英仰了仰脑袋,开车门下车,“下去走走。”
吹着晚风的穆玄英伸了伸懒腰,孩子气的蹦跶几下后跑到大桥的栏杆边,跳上栏杆坐着双手抱着凸起来的木头扶手,双脚一晃一晃的。两人都穿了私服,没有平日里穿的制服那么规整利落,倒是添了几分柔和。
莫雨的衣服本来就少,来来去去那几套制服和常服,在穆玄英昏睡的几天里接触死亡之人最频繁的人中就有他。陈月还提了毒素能感染,米丽古丽干脆的把他那几件旧衣服给人道毁灭了,兴冲冲的申报了经费给他买衣服去了。
桥下的河水倒映着路灯五彩斑斓的颜色,穆玄英晃着腿探头看,在莫雨经过自己身后时一个仰头身子往后倒。莫雨急忙伸手揪住他后衣领子,没好气道:“你今天怎么这么皮呢?亏的师傅还夸你稳重。”
穆玄英吐了吐舌头,坐直身子摇头晃脑的,“稳重的是穆玄英,我现在是毛毛。”
莫雨站到穆玄英身边,身子靠在栏杆上看下面的流水,“什么话都是你占理。”
“嘿嘿。”穆玄英咧嘴笑的灿烂,仰头看天边稀疏的几颗星星,“雨哥,你知道我的小名是谁取的么?”
“不知道。”莫雨想起不久前追查叶英下落时穆玄英说的话,也许这个人不像表面那么无忧无虑,他的事情藏在心里,沉淀封尘,不愿提起。
穆玄英低下头看桥底下的流水,侧脸被远处的霓虹灯光照的有些模糊,“爸爸取得,他说我刚学会爬的时候就很皮,到处乱爬把自己撞的一头包,所以叫毛毛。”
莫雨没有接话,安静的听穆玄英继续说:“我觉得,爸爸不是因公殉职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莫雨扭头看神色淡定的穆玄英,问道。
穆玄英的父亲穆天磊,与王遗风、谢渊是同期生,二十几年前在时安局撑起了半边天。他一身正气光明磊落从未徇私,可就在穆玄英三岁的时候出任务因公殉职。
“我在爸爸的尸体上闻到一股味道,和我在叶大哥被掳走那天闻到的一模一样。”
莫雨皱眉,“路上的那辆车?”
“嗯。”穆玄英眯着眼笑,“和师傅一起生活之后给他说过,师傅也只是拍拍我的脑袋什么都没说,大概是认为我想太多吧。也对,爸爸不像我们,有……”说着就盯着自己的戒指看,面色微沉。
好半天才继续道:“我也不知道小月说的这种能力,对我来说是不是好的。不好她也不会那么高兴,可说好的话,那为什么要戴抑制的戒指呢?控制不住的话,是不是也和那些东西一样会杀人?那我们和怪物有什么区别……”
“如果爸爸也有和我一样的能力,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莫雨轻轻叹气,捏了捏穆玄英有些凉的耳垂,喊他:“毛毛。”
“嗯?”
“你见过我犯病,你觉得,我是怪物吗?”
穆玄英一惊,急忙说道:“不是,雨哥你不是!我……”
“我知道,你别急。”莫雨把人扯下来,两人肩并肩坐在台阶上,“人对于未知,总是恐惧的,谁都一样。当初进时安局是因为我想要报仇,也觉得小米他们挺有趣。后来……”
莫雨说着伸出手,在空中朝某个方向画了个圈,“我想要活下去,让这个地方一直是我记忆里的模样。”
“雨哥……”穆玄英第一次听莫雨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见到莫雨打开自己心的样子。他们幼时的经历相同,也明白莫雨说这些不是想着同病相怜,而是以后的患难与共。
“呵,你笑一笑。”莫雨心情还挺好,拍了拍穆玄英的脑袋,“别一脸可怜的在卖萌。”
穆玄英张大眼睛,“你竟然知道卖萌!”
“我不知道,你卖一个我看看。”
“嘿嘿。”穆玄英傻笑着扑过去蹭了蹭莫雨,“雨哥我突然好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