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姬此时披散着头发,乌黑的发轻飘飘随风微动,雪白娇颜,此时泪水静静滑下,身上的衣服早就沾满了尘土,她看上去狼狈极了。
赵螭心中苦笑,他以为,没有被齐国人抓住,她应该是听了他的话,保护好自己了,没想到,她却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赵螭忍着身体上数不清的剑伤、刀伤所带的疼痛,强硬地撑着坐起来。
他疼的抽气,冷气吸入肺腑,赵螭觉得不舒服极了,但他仍然抬头,挂着笑容,朝翦姬招了招手:“过来到寡人身边。”
翦姬靠近他,眼中的泪水滑下,她小心握住他的手,她想抱住他,但又怕碰到他的伤口。赵螭抬眼,静静地看着她。也许是她无声无息流泪的样子太可怜了,赵螭无奈地笑了一下,接着伸出手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泪。
翦姬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举动,呆了一下,然后乖乖地低下头,任由擦拭。却见男人在为她擦完泪后闭了一下眼,接着侧过头低低地笑了。
“怎么了?”翦姬愣了一下,下意识抬起手指摸了自己的脸,然后她就看到自己指尖上沾的血。对啊赵螭身上都是血,他怎么可能把她脸上的泪擦干净,翦姬后知后觉地想,接着不由自主地轻笑出声。
翦姬看着面前满身是血的郎君,心中有些犹豫,似乎觉得他一下子变得脆弱起来,不敢碰他。她小心抓住赵螭的手腕,紧张道:“我一会儿就带王上离开这里。”
赵螭低眼扫了一下她颤抖着抓住自己的手,慢慢道:“不必,你待在这里陪寡人就行。”
“士兵接到寡人的信号后很快就会过来的。”说着,赵螭又笑一下,似乎是满意于翦姬能够找到他,“你能到这里,难道不也是看到了信号吗?”
翦姬有些愣,她是被吴三公子的那两个暗卫带过来的,所以应该是他们看到了信号。
对于赵螭的话,翦姬摇了摇头。
赵螭此时疼的有些麻木了,注意力并不怎么集中,所以他只是看到翦姬摇头,却忘了她是为什么对自己摇头。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她能好好地在自己身边就行了。
赵螭这么想着,突然甩开翦姬的手,翦姬诧异极了,心中一下惊慌,却在下一刻,被男人拽进了怀中,他紧紧地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颈子处。
他呼吸一颤一颤的,紊乱又灼热,喷洒在翦姬的皮肤上。
他紧紧地抱住她,似乎要将她融到骨子中。因为害怕碰到他的伤口,翦姬不敢用力回抱他,她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头上,柔声安慰:“我没事,赵螭。”
月光冷冷地洒下,照在二人的身上,照亮他们身上的血迹。
天空升起信号的火光,伴随着外面传来的阵阵马蹄声,赵螭彻底松了一口气,抱住翦姬的力道加重。
荆主心有余悸地坐在牛车上,想起虞王拿着剑杀人的样子时,荆主不禁牙齿打颤。还好跟着他的剑客在千钧一发之际赶来,把他救走了,荆主这才没有死。
荆主很快就让剑客带他回到那个虞都的破屋里,把东西收拾好,乘着牛车离开虞都晋阳,离开虞国。
没想到围杀虞王居然这么难,这次的事情算是白干了。不过这次计划的安排本来就不怎么周密,只是荆主用来试探虞王的。现在那些齐国人都已经被虞王杀光了,除了太子顾,就没有人知道他荆主也在这件事中起了作用。
经过这次事,虞王估计不会对齐国手下留情了,齐国被虞国攻下是迟早的事了,接下来不需要太子顾暗中做手脚,齐国的城池也会迅速沦陷。
但比起齐国的事,荆主更在意的是天子的传位诏书,看虞王的样子,应该是真的不知道传位诏书的事情。思及此,荆主不由得陷入了疑惑。
他乘坐的牛车突然晃了一下,像是撞倒了什么石头而变得颠簸,荆主勉强稳住身形,皱着眉问:“荆阳,怎么回事?”
荆阳是跟着他的剑客的名字。
沉默了半晌,荆阳将马车停下后,才冷冷开口:“傅郎安。”
“晋阳,出不去了。”
随着荆阳冷冷的话音落下,傅郎安从围住城门的士兵身后走出。虞国丞相傅郎安,在虞王紧急调兵的时候开始,就接管了虞都城门的守卫。
他等在城门,也许是想等什么人回来,也许是为了某人能不被拦下。
而荆主的牛车缓缓驶来时,傅郎安犹豫一瞬,接着就让人拦下了他们。
傅郎安其实在荆阳带着荆主从城外跑进来时,就看到了他们。
“你们先退下。”傅郎安对旁边的士兵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