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魔血麒麟却并没有将口中的尸体咬碎吞下,因为凤九鸢食指上的指环正出一阵浓浓的银蓝色光芒。
一股无形的巨大威压驱使它将凤九鸢含到了一处高地上,舔完她身上的剑口,并拢前肢,缓缓伏身跪了下去,鲜红含金的独瞳里流露出奇怪的光泽,低声咆哮了一阵,将巨大的头颅搭在地上,便不再动。
没过多久,休眠丹的药效一过,凤九鸢的意识便开始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只不过心脏处撕心裂肺的疼痛令她动弹不得,不过,伤在心脏,神奇的是,她居然还没有血流而死。
转过眼来,瞟到一旁姿势奇怪伏地跪着的魔血麒麟,吓得抖了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后,从怀里摸出一粒回血神丹含进嘴里,咽下去之后颤抖着骂咧道:“娘的,死人都不放过,本大小姐一定让你们付出代价!”
原本她自作聪明的以为,只要她在他们眼里成了一个死人,他们就不会再把她怎么样,扔出去就得了。却没承想居然有人心思细密地在她身上补了一刀,补一刀之后还没完事儿,还将她扔来这儿喂魔血麒麟,真是挺会节省资源的!
躺了一会儿,她感觉好多了,药灵炼出来的丹药就是不一般。只是……这魔血麒麟有点奇怪诶,也不吃她,只是一动不动地守在这儿,偶尔会拿眼瞄一下她,看起来有点像一只巨无霸的看家狗,温顺得令人不敢置信,与先前困兽场时雄赳赳气昂昂的彪悍模样完全搭不着边。
“回血神丹属于高阶丹药,你**凡胎,连续两次服用之间相隔时日太短会承受不住,须即刻进来吸收灵气。”药灵道。
“哦。”凤九鸢回应道,小心翼翼地抬起连着胸口的左臂咬牙坐起身来。刚一坐起来,魔血麒麟也跟着把脑袋抬了起来,她生怕它会侵扰到自己的性命,动作滞了滞,见它没再动才敢继续站起来,摩挲着食指的指环走进了空间。
走入空间她盘腿坐下,阖上双眼,开始张开全身的毛孔,吸纳空间里的灵气。
凤九鸢记得,卷轴上有记载,服用回血神丹,疗效立时见效,可恢复度的快与慢还是要看服用者本身的身体素质。再者,倘若身体素质过低,服用者会因承受不住其中的药效反受其害。
她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身体里灵气的缓慢流动,不知静坐了多久,渐渐地,那些灵气在血脉中的流动度愈来愈快,血脉隐隐有种膨胀之感,令她无端端地身体难受,眼睑乱跳,心如擂鼓,额际也跟着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汗珠。
“致虚极,守静笃。心无旁骛,顺其道,导入丹田,以气化虚,守虚抑气。”药灵的声音从阒寂中传来,犹如酷暑里的一滴清泉,凤九鸢的心莫名地沉静了许多,开始按照药灵的话,以心神引导灵气汇入丹田。
时间渐渐流逝,两三个时辰后,丹田之处所汇聚的银色光粒逐渐化开,如凝聚着一团氤氲。一股温热自丹田而上,很快,指尖化出一缕如蒸汽一般半透明的气体来。凤九鸢浑身就像是憋了很久的一个屁,放出来之后终于轻松多了。
她睁开眼来现自己指尖冒出了气体,吓得忙不迭甩了甩,还以为就要冒火了。
“不必惊慌,你已将先天灵气炼化,就等于半只脚踏入了修仙门槛,方才只不过是达到了炼气一层的显像而已。”药灵道。不过他没想到这个丫头身负重伤,虽有回血神丹疗伤,可肉身毕竟受到损害,却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破炼气一层,意志较常人来说,已经略胜一筹。虽此刻体内只凝聚了一道灵力,且因修为基本为零,无法吸收她曾吞下的十世青龙神仙果,但只要长此教习下去,恐怕真能达成他所愿。时间不多了,他唯能在她身上押下最后的赌注。
“炼气一层?”她惊喜地看看自己的手,“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过不了多久就能达到第十层外放真火了?”
“有人终其一生也没能突破炼气四层与五层之间的大瓶颈,能否到达第十层,需要多长时间,须看你的机缘造化。”
凤九鸢不知道,原来光是炼气便如此之难,而要突破百日筑基后才算真正踏上修仙之门,却还不能算是真正的修仙者,仙途缈缈,实乃令人高山仰止。
“伤口还疼吗?”药灵忽然问道,虽然问话的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与平时说话有何区别,但来这异世的短短几日,他烦过她、凶过她、教训过她,就是没关心过她。药灵凤九鸢第一次听他关心她,莫名有些受宠若惊,“已经不怎么疼了。”
“过来!让我看看。”
“哦!”
凤九鸢听话地穿过药圃走到果树林后的涌泉边,坐到那堵无形墙边,伸出手来。
仿佛一阵风吹动的声音,眼前的无形墙面忽然起了涟漪,涟漪愈来愈深,哗啦一声如同水幕散落下来。一片墨绿色筋络可见的长形叶子从眼前凭空出现的一棵根茎满地的百年老树上打落到头顶,不,看起来不止百年,看那树木之粗壮,树皮之粗糙沟壑满布,主干四周缠绕的藤蔓一层又一层恐怕有千年万年之久了。
而树下,姿态悠然地坐着一个身着玄色长袍面部轮廓深刻的男子,他身长体阔,风轻轻骚动鬓边的青丝,神色无波。粗壮而冰寒的铁链穿透他的琵琶骨,绕过他的腰部,将他锁在树干上。也不知他被锁在了这里多少年,那些生长在树干上的古老藤蔓都已经绕过了他的身体,生长了一圈又一圈。然而他却丝毫没有痛觉的样子,一腿微屈,慵懒地靠在树干上。
凤九鸢微微张嘴看着他,伸出去的手一直忘了收回。眼前的男子修长的眉间带着几分厌世之色,英挺的鼻梁下,唇微微抿着。散漫的青丝耷拉在肩上,胸口的衣襟惫懒地微敞,露出小片白皙而精壮得不太明显的肌肉,看得凤九鸢双目直勾勾地盯着那里,哈喇子直流。
他睫毛很长,狭长的凤眸轻轻瞟了她一眼,稍稍收拢胸口的衣襟,“过来,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