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卿在自己师兄面前说话口无遮拦字字蜇心,卞恒被气得脸都绿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你这臭小子!哪有你这样对师兄说话的,简直是反了天了!”说着就要过去揪着他打。
采卿的脑勺被拍了一巴掌,嘀咕道:“本来就是!”
卞恒一甩袖袍坐下,被采卿说得有些心虚,可惜地看了一眼凤九鸢,不耐烦地挥挥手道:“都给我出去,看着都烦!”
凤九鸢暗地里朝采卿吐了吐舌头,与他一同出了房门。
才刚出门,采卿便察觉到周围有异,看了一眼西所院中正在各自修习的弟子们,皱了皱眉,放出神识往西所外感知了一番。
“采卿,怎么了?”凤九鸢问道。
感知半晌,采卿睁开眼来摇了摇头,“可能是我太过多疑。”
他转过脸来对凤九鸢道:“对了,太初仙门有灵者众多,且此期间各门派齐聚,你凡事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要暴露了自己。还有就是,不要单独出门。”
凤九鸢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半个时辰前,滋古苑外,无极仙宗两名女弟子边走边谈论着关于今日丹试之事,其中一名道:“不知若是思静师妹知道此次结果,会怎么想。”
另一名女弟子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了看从她们身边擦身而过的别派女弟子,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
然而,这话却恰恰被别有用心之人给听了去,那位与她们擦身而过的女子脚步顿了顿,转头来狐疑地看了她们一眼,回头便将这事告诉给了自己的师叔玉姮子。
毫不知情的凤九鸢回到自己的厢房,几分疲累地躺在自己的铺上,此时,同厢房居住的其她女弟子都还未回来,躺着躺着,她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悄悄过去。
次日清晨,凤九鸢跟着采卿来到剑试的玄明殿前观看进入决赛的弟子们比试,然而剑试却没有她想象中的如斯精彩,远远及不上那日无极潭边采卿与张梓薇的对战,仅仅是剑术与步法上的切磋,你来我往。倒是剑宗门中的一位名叫朱樊的弟子,刚开始被一名乾天宗弟子的步步险招攻得连连后退,几次回旋之后,在最后一招中出奇制胜,赢得实为惊艳!
只是此战之后,后面的比试就显得有些无聊了,有些弟子根本连剑都拿不稳,看得无趣的凤九鸢收回视线,甫一侧目,却见碧霞派的阵地中,玉姮子带着浅浅的讽刺看着她,那笑里,似乎藏着些神秘莫测的意味。
凤九鸢不动声色地与她对视了一眼,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看了看不远处正兴致盎然观看比试的采卿,退出了人群,找了大殿一侧一个安静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俯瞰了一眼万丈悬崖下的茫茫山川,深吸了一口气。
“赢的感觉如何?凤九鸢?”
凤九鸢身子滞了滞,侧头看向一身玫红色的女子,暗地里颦了颦眉,玉姮子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的?
“凤九鸢是谁?你是喊错名字还是认错人了?”她面色出奇地淡定,微微挑嘴问道。
玉姮子笑得有几分璀璨,“装傻充愣?”她走近几步,“我给你想了一个办法,不如装病吧?这样,一来不会在丹试决赛中出丑,二来不会因为冒充受到惩罚而痛苦,一举两得。”
凤九鸢心里晃了晃,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定定看着她,“你不会揭穿我。”
“为何?”玉姮子的笑容不复灿烂。
“在你心中,是我的名声重要,还是你的名声重要?”
玉姮子面色变了,“你又想拿十八年前的那件事威胁我?”
“对啊,在你方才威胁我之时就应该想得到了。”她悠悠然挑了挑眉,“让我猜猜,你们门派应该已经不止你一人知道我不是思静了吧?”
凤九鸢如此猜测的缘由是,昨日在滋古苑西所中,刚走出卞恒的厢房,采卿便觉周围有异,凤九鸢相信采卿的感觉绝不会错,但是就凭之前与鼠妖的对战,玉姮子与采卿的实力对比夸张一点说,简直不啻天渊。凭她的那点功夫,采卿要想现她,很容易。
玉姮子眯眼笑了笑,不置可否,凤九鸢又道:“你要祈祷我在决赛中不赢才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既过了初试,就一定会参加决赛。怕就怕到时候赢了昨日在丹试中那个很不错的小丫头尹柔,你们门派中其他知道我真实身份的弟子会当场揭穿我,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凤九鸢死也会拉个垫背的。你不如好好权衡一下该怎么做。”
玉姮子面色铁青地看着她,似乎恨得要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秀拳紧紧捏着,“凤九鸢,你给我小心一点!”说罢,转头走开。
见玉姮子走远,凤九鸢面色稍稍凝重起来,虽然在言语上占了上风,却不免担忧,“药灵,你觉得我是应该尽力比试,还是明哲保身?”
裙裾迎风飘舞,问完这话,她忽然有些错乱,搞得她自己很厉害似的。然而想了想,她是不厉害,可是那些小毛头更差劲好不好?她只是稍稍一用力,从来都未炼过的丹药都能出个上品来,说实话,她都对自己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云泽大6,波谲云诡,各路修士,强者数不胜数,非为每个人的心思都如你一般简单,稍微不慎便会陷入危机。你如今还完全没有能力自保,锋芒毕露只会对你有弊无利。”
凤九鸢点点头,“有道理。”
于是次日的丹试决赛上,玄灵殿的大殿就出现了这样一个情景,所有决赛弟子都在十分认真地捡着药草数着时间往丹炉里添药炼丹,而凤九鸢,铭记了当日顶替思静之前采卿交待她的话:随便煮煮……
虽然煮得不是很刻意,但是煮得很认真,煮得整个大殿都能听到她丹炉中的咕噜咕噜声,而且是所有决赛弟子中第一个煮完收工的。
当所有弟子炼丹完成,结果宣布完毕,她坦荡荡地大步走出了玄灵殿,而无极仙宗的一堆人面上却不该知作何表情,卞恒抓着扶手的手青筋都暴出来了,整张脸黑得不成样子。脑子里回荡着监事的一句话:“无极仙宗,思静,下下品。”今年,他又输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