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夏木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们会这样说,不过她的专业素养尚在,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总有些客人有自己独特的小癖好,她自觉见得多了,很快进入了角色:“婢子便是西会州人,大漠苦寒,婢子从小孤苦伶仃……”
魏琳见她说着说着还擦起了眼泪,眼皮忍不住跳了跳,连忙打断她:“停!停!”
“我们只需要了解一下情况,不需要你……角色扮演,”魏琳扶额叹气,“你就告诉我们,你们在那边生活,每天做什么,就行了。”
“我们只是为了问这个,你放心,钱不会少你。”魏琳再三保证。
姚成宣点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阿依夏木怀疑地看着他们,又听见魏琳的保证,暂且放下心来,才开始告诉他们真实情况。
她并不是西会州人,而是且末都人,就是齐沐所在的位置,处于西突厥与大夏的交界处。
且末都常年战乱,总有人流离失所,人们吃不饱饭,只能卖身为奴,所以且末都的奴隶市场极其发达。
阿依夏木的阿娘就是奴隶,她生了小奴隶阿依夏木,又将自己攒了一辈子的积蓄拿来贿赂奴隶商人,请求他们将自己的女儿卖到长安。
在她贫瘠的想象中,长安是个像天堂一样美好的地方,她所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天堂。
于是阿依夏木便一路到了长安,进入了平康坊。
“我的母亲,是个像珍珠一样的人。”阿依夏木提起自己的往事,难得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她和我说,她还没有成为奴隶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要去放牧,要看着自己的牛羊,不能让别人偷走了。”
“她说有人为了找被偷的牛羊,从马上摔了下来,年纪轻轻就只能瘫在家里了,冬天来临的时候,他们家没有人可以干活,一家人都饿死了。”
“她说大漠的绿洲也有人种田,不过都是你们中原人,我的舅舅饿了四天,去偷了你们中原人的粮食,后来被种田的中原人发现了,就把他打死了。”
阿依夏木从出生起就是奴隶,所以她对于边疆正常生活的一切了解,都来源于自己的母亲。
魏琳看着她说起这些事,神采飞扬的鲜活模样,提笔认真记下来。
姚成宣挑眉,本来想提醒魏琳,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但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你再和我们多说说,比如你们平时都吃些什么吧,又比如放牧的地点怎么找呢?穿的也是牛羊的皮吗?”魏琳笑着问她。
阿依夏木被她的笑容晃了眼,回过神来,滔滔不绝地说起母亲告诉她的事。
“真难得,你们竟然真的只是对大漠的事感兴趣。”她说完后,长舒了一口气。
姚成宣指指旁边的人:“不是我,是他。”
“他是新科状元,马上要去西会州当官了。”
“哇!”阿依夏木在和他们相处的过程中逐渐放松下来,露出与年龄相符的少女神态,“你就是前几日那个状元郎?”
她的身体不好,不爱去外面走动,没有看见魏琳打马游街的模样。
魏琳点点头,将写好的纸张认真收起来。
阿依夏木转了转眼睛,问道:“西会州?离且末都远吗?”